哪怕沈裕伤了这么些年,武功去了大半,依旧如此。
直至刀脱手,原本埋伏的人却依旧未曾露面。
勒笙按着脱臼的手腕,后知后觉道:“你做了什么?”
“公主是在找我吗?”商陆把玩着常用的短剑,将饮血槽亮给她看,“您身边的侍卫,可真是大不如前了。”
漠北的精锐早被屠尽,剩
下的不过小猫三两只。
商陆能轻易猜到他们埋伏的地方,如砍瓜切菜一般,收拾得干干净净。
希望彻底破灭,勒笙口不择言地咒骂道:“地牢爬出来的小杂种,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杀了你们……”
尘封依旧的称呼再次被人提起,商陆神色一僵,短剑抵在了勒笙颈上,缓缓笑道:“公主这般尊贵,又是怎么沦落至此呢?”
勒笙却仿佛已经失心疯,并没闭嘴,反而向着沈裕道:“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巫血。你身上的毒,会融入五脏六腑,难以剥离,直到有一天彻底要了你的命!”
利刃在脖颈上割除一道口子,鲜血霎时淌下,她自顾自说着:“这就是你屠杀漠北,该付出的代价。”
“是吗?”沈裕轻描淡写道,“那也是梵天原后,漠北该偿还的血债。”
寥寥几句的功夫,望仙台下已有火光传来。
显然是早有预谋,火势才一起,便沿着洒好的油飞速蔓延开来。
若非商陆解决得干净利落,真被那群人缠上,怕是未必能轻易脱身。
离宫之际,整座望仙台已经彻底烧了起来,火光将漆黑的天际映得通红。恍惚间,倒真像数年前漠北那场大火。
数不清的惨叫错杂着,大火炙烤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犹如人间炼狱。
沈裕以为自己该十分痛快,但在那之后,便只余深深的疲倦,和仿佛怎么都填补不了的空虚。
此时宫中必然乱作一团,可他什么都不愿管,也不愿多想,快马加鞭赶回家中。
天际泛起鱼肚白,晨光熹微。
容锦自他离开后便没了困意,到竹林中采了晨露,支起小风炉,烧了壶茶水。
听到动静后,容锦偏过头:“你回来了。”
话音未落,已经被快步来到她身边的沈裕抱了个满怀。
他身上犹自带着凌晨的寒意,容锦并未迟疑,抬手回抱了他,柔声道:“事情都了结了吗?”
皇城之中那仿佛冲天而起的火光,她看得清清楚楚。
沈裕抵在她肩上,哑声道:“了结了。”
容锦莞尔:“那就好。”
可沈裕依旧没松开她,她也没动弹,只由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低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有朝一日阎罗殿前,兴许我也该上刀山、下油锅。”
这是南林行宫那个雨夜,她曾质问过秦瞻的话。
直至今日尘埃落定,沈裕仍旧能说一句“不悔”,却又难以释怀造化弄人。
他知道容锦喜欢怎样的人,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配不上她,可既放不下,也没想过要放。
他半跪在容锦身前,在她眉心落了一吻,近乎虔诚道,
“锦锦,你来渡我。”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