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从梦中惊醒时,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出来,惊魂未定地看向身侧躺着的沈裕。
沈裕犹在睡梦之中。
不是什么金眸巨蟒,单薄的身形堪称清瘦,他睡得也并不安稳,长眉微微皱着,却依旧无损风仪。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看起来犹如光风霁月的君子,可做的事情又是另一番模样。
容锦口渴得厉害,正欲起身,可才掀开锦被一角,就被他拦腰抱了回去。
沈裕眼都没睁,
()仿佛梦呓:“不要走……”
容锦只得又认命地躺了回去。
可真到第二日,她却并没能醒过来。
也不知是淋了雨却不肯喝姜汤的缘故,还是亲眼所见与梦境轮番惊吓的缘故,她还算康健的身体竟发起热。
沈裕一见她肌肤泛着病态的红,就知道怕是不妙,试了试额上的温度,随即令人去请荀朔过府看诊。
别院离荀家的医馆虽远了些,但离荀家只隔了两条街。
荀朔一大早才出门,正打算去自家医馆坐诊,就被长风抢先一步劫来,无奈地比了三根指头。
长风满口应允:“自是三倍诊金。”
荀朔又道:“还要一支陈年老参。”
他近来看沈裕愈发不顺眼,早前还曾有过争吵,如今碍于医者仁心不能回绝,但总要讹他一笔出气才好。
长风又道:“自然。”
他揣度着自家公子的心思,别说陈年老参,怕是要什么给什么。
荀朔轻车熟路地来了别院,因近日阴雨连绵,只当是给沈裕看腿伤,见了面才知道是另有其人。
他打量着榻上病得神志不清的容锦,诊脉之前,没忍住多看了眼沈裕:“你就是这么将人给接回来的?”
知道的,说是心上人。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仇人。
沈裕沉默不语,直至荀朔诊完脉,才开口道:“如何?”
“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荀朔欲言又止,瞥见房中候着的一众仆从,摆了摆手,“我先写方子。”
沈裕道:“好。”
解决完这头,还有沈裕的病,又是一番折腾。
到最后忙完,足足耗了将近一个时辰。
荀朔端着盏茶,尽量心平气和道:“身为大夫,我本不该多嘴过问旁人家事,可你我毕竟朋友一场,有些话还是要说。”
沈裕微微颔首。
“你手腕自是厉害,朝野无人能及,可容姑娘毕竟年纪不大,又是姑娘家。”荀朔顿了顿,隐晦道,“行事别太过。”
他难以想象,沈裕说了、做了些什么,能将人吓病。
虽说这其中也有风寒的缘故,但这点依旧不容忽视。
沈裕衣摆撩起,腿上的伤才放过瘀血敷了药,看起来十分惨痛,但他却并不显狼狈,始终游刃有余。
倒是在他提起容锦时,怔了下,再开口时满是无奈:“她太倔了。”
若容锦不总想着离开,又或是,肯再撒谎骗一骗他,都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她温柔和顺的表象之下,若是没长反骨,就再好不过了。
荀朔噎了下,一盏茶水饮尽后,语重心长道:“强扭的瓜不甜。”
“那也总比得不到,眼睁睁看着被旁人摘取要好得多。”沈裕答得理所当然。
“你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