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一听,更加不以为然。
“汉王殿下,虽然你是姑姑的亲儿子,我只是侄子,疏不间亲,但我也想说,姑姑深明大义,且嫁给陛下,这么多年,相夫教子,靖难四年,姑姑身为女流,却也披坚执锐,戍守北平。她的一颗心都在陛下身上,只要对陛下有利,她肯定会做,断然不会因为娘家亲戚,就拎不清大局。你却一心以为,姑姑只会包庇兄长,说实话,我觉得殿下这么想,十分不妥当。”
“你!”朱高煦气得想揍徐景昌一巴掌,奈何朱棣在这里,他还没法发作。
“父皇,这小子巧言令色,胡说八道,不能放过他!”
朱棣眉头微皱,似乎没有听见朱高煦的话,反而想的都是自己的妻子。过去这四年,苦的不光是自己,更有徐皇后。
自己这边是叔侄相残,徐家那边,兄弟各站一边,闹到了最后,徐增寿惨死,徐辉祖下狱,这俩可都是徐皇后的亲兄弟。
朱棣心里是有数的,不然他早就弄死了徐辉祖,何至于留到今天。
所以在听郑和说徐景昌已经给姑姑送信,朱棣就是一愣……既然给姑姑写信,怎么还给朕通风?
难道害怕朕怪罪吗?
这小子有点意思。
朱棣就想着忙里偷闲,来徐家走一趟,毕竟对他来说,少年的记忆里,徐府甚至要多过规矩森严的皇宫。
偏巧这时候朱高煦来了,竟然又带来了几个武将的奏疏,说是要惩办军中的建文余孽……毫无疑问,矛头所指,就是徐辉祖。
朱棣一见,也就把朱高煦带来,还告诉了徐景昌已经给姑姑写信的消息。
这下子可把朱高煦气炸了,要是让母后知道了,还怎么弄死徐辉祖啊?
不清理掉徐家的势力,怎么安插他的人马?
朱高煦越发怨恨徐景昌,恨不得把他一起宰了。
奈何说了算的人不是他,而是朱棣。
“徐景昌,你这话是懂皇后的。”朱棣淡淡笑道:“俺想问你,如果皇后进京,她会和俺说什么,你能不能揣度一二?”
这是要考验自己,徐景昌倒是盘算过靖难这件事,也翻找了一些徐增寿的信件,他发现朱棣还真不好随便杀了徐辉祖,也不光是徐皇后的因素。
但是话又说回来,只要是人,就不免意气用事。
司马家老奸巨猾,不还是干出了当街杀死高贵乡公的事情吗?
朱棣一怒之下,杀了跟自己对着干的徐辉祖,一点不稀奇。
关键是要有足够份量的人站出来,劝说朱棣,让他恢复理智。
毫无疑问,徐皇后是唯一的人选。
但是此刻朱棣问了,徐景昌也只能勉为其难,“陛下秉持太祖遗训,兴兵靖难,铲奸除恶,顺天应人。大伯虽然没有及时醒悟,只是因为他这个人愚忠建文而已。和齐黄之流的奸佞宵小,并非一回事,臣斗胆恳请陛下,能不能仔细区别,以免冤杀了良臣。”
徐景昌刚说完,旁边的汉王朱高煦大喜,终于还是抓到了破绽,他立刻道:“父皇,这小子刚刚还说不是替徐辉祖求情,现在他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分明就是和徐辉祖一路,这小子居心不良,包庇逆贼,还望父皇明鉴!”
朱棣仰起头,看了看徐景昌,淡然一笑道:“你怎么说?”
徐景昌道:“陛下,臣也不说太复杂的典故,免得汉王殿下没听说过。只说三国之中,王允除掉了董卓,却不愿意赦免他的部下,结果造成西凉兵造反,李傕郭汜等人亡命一击,劫持汉帝,残暴生灵,大汉江山彻底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