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拾起短刀,略微怔了怔,迟疑道:“行之的意思……是他们不需改名,你也不会有意管束?你不怕他们将来?”
他了解陆远,不会在此时因私交饶他性命!
而他心灰意冷,有心一死,也感念陆远成全!
只是陆远姿态,却让他忍不住心中疑惑!
无论是掷出短刀,给他体面!
还是对待他幼子,全然不顾一般!
“猛虎捕猎,可能会伤及蝼蚁,却绝不会故意践踏蝼蚁!”
陆远神色内敛,没有丝毫情感流露,淡淡笑道:“陆某一路铁血,仇人遍天下!如果都要斩尽杀绝,天下就没人了!使君博学,当知其中道理!纵使杀伐果断,也绝非斩草除根!”
孔融略一沉吟,微微颔首道:“行之高论!世人总以为杀伐果决,就是夷灭三族,何其浅薄弱智!行之以扬州规矩引导,刚柔并济,把玩人心,才更像是武帝行事,可谓霸道!”
他文人心性,忍不住感慨:“无论猛将谋士,还是学术制度,都如双刃快刀,即可伤敌,也可伤己!古今帝王,手执快刀,也都小心翼翼!唯有始皇帝与武帝,才真正敢于用刀!”
论及学识,他自然堪称博学!
虽是纸上谈兵,但也见多了帝王手腕!
无论王道还是霸道,本质无非愿不愿权利妥协!
当然其中深处学问,他已无法长篇大论!
陆远牵引马缰,目视孔融手中短刀,淡淡一笑:“使君,该上路了!”
他姿态暗示,自己还有军务在身,无意久等!
孔融手持短刀,却又忍不住迟疑:“行之,你无意孔某这颗头颅立威?”
这正是他之前疑惑,这是为了给他体面?
毕竟明正典刑,公开处斩,何其难堪!
不过扬州军一路杀伐,却正是借敌军头颅立威!
“使君,怕死?”
陆远面无表情:“陆某逗留至此,只是不愿你屈辱上路!这世上有无数人,可为我扬州禁酒立威!可未来太平治世,总需有人记得使君的君子之风!”
人非圣贤,哪有完人!
他权势与日俱增,目力格局也愈发深远!
此刻所述也并非虚言!
于公于私,他都无需孔融立威!
“天下英雄,谁人不怕死,祖宗尚且要避难逃生呢!”
孔融摇头失笑:“不过事已至此,我避无可避,谈不上怕不怕!既然行之有意成全,那我就多谢了!”
话音落下,他忽然横刀一抹!
陆远同时一策战马,疾驰而去!
没有听到挣扎,没有看到鲜血!
一代大儒,无论是非,皆已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