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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4 章 暗号修(第1页)

华枝春怀愫日正西斜,小舫荡于波间,湖光霞色透过青纱映在朝华脸上,犹胜明月生晕。她望着裴忌,此等隐秘事,他竟也说了。裴忌回望,太后是不会停下脚步的,她不会再安心把权利交到任何人的手中。至于誉王么,誉王其实是个极聪明,也极有耐心的人。朝华想问裴忌有没有把握,胜算是多少的,念头一转,没有开口。太后筹谋此事少说也有十数年,若是按昭阳公主出嫁的日子来算,那就已经二十多年了。圣人登基之后,太后也掌过权。起初样样都好,后来圣人大概也明白了太后对权利的掌握比他更强。这才撑着病体重新上朝,在圣人看来太后难免心存芥蒂,现今的局面是太后心软和解,愿意为孙子保驾。传闻太后娘娘在万寿寺茹素祈福三日,带回一尊白衣观音像送去东宫,意为太子祈福添寿,不出两三日的功夫,已经传得街知巷闻。人人都道太后娘娘一片慈心。朝华敛眉:“那么,你是答应了?”这一句,她没再称呼裴忌为世子。“我答应了,无论何时,都可与我义绝。”裴忌甚至有些担心她转变主意,万一她又不要手谕了怎么好?他赶紧道:“今日我便进宫去……不,待我先写一封,让你看看合不合意。”小舫上并没备笔墨纸砚,裴忌将手伸到纱帘外,向岸上打了个手势。蹲在大柳树下的夏青立时站起身来,他一看手势就知主子是要纸笔,但他不明白主子要纸笔干什么用?必是跟容姑娘游湖,突然诗性大发!夏青赶紧撑着小艇给湖中小舫送上笔墨纸砚,他还特意选了叠罗纹撒金纸。裴忌研墨提笔,落笔之前,思索片刻。夏青还没走远,看见主子墨磨得快,久久都不下笔,还以为是主子做诗做不出来。这可不成,沈公子那是探花郎,有才有貌,主子要是连诗都写不出来,那岂不是矮人一头了!朝华看裴忌研磨,心中倏地一松。手执茶盏,隔窗望出去,远处山景连绵,还有一座六合宝塔藏在山间。朝华不是头回此坐船,却是头回有兴致欣赏景色:“这里的景致倒有些眼熟。”天气晴好,彩霞漫天。裴忌应一声,撒金罗纹纸上已经有了个开头:“此处的湖、塔和桥,都是仿照西湖建造的。”外祖母时不时就会登上宫阙高台,远望这片湖景。裴忌说着,抬头看向朝华。若是她肯嫁,住在这里也能让她想起家乡的景色,或者等事了之后,他也可以去余杭……或者他们可以去任何地方。他从十三岁时就被迫“断腿”,实在有许多想去而未能踏足之处。朝华从裴忌眼中读懂了他心中所想,她转过脸去,面朝着湖面,口中提醒裴忌:“墨氲开了。”裴忌低头一瞧,笔尖落得太久,纸上果然留了个墨点子。他揉掉这张,重又取张新的,收敛心神,继续落墨。夏青甘棠几人在岸边树下,夏青刚刚兴兜兜告诉甘棠:“姐姐,我们世子怕是要作诗,容姑娘会不会作诗?”甘棠笑眯眯的,张口却不气怯:“金石篆刻,琴棋书画,我们姑娘没有不会的。”夏青刚想说他们世子也不弱,没摔马之前,那可是人人称颂的文武双全,还没张嘴呢就见湖心小船上的青纱帘子又掀开了。主子往湖里扔了个纸团,罗纹纸遇水而化,很快就消散在水中。夏青紧紧抿住嘴巴,主子怎么偏偏这时候不争气!那封手谕裴忌写了一遍又改一遍,觉得没有疏漏处,方才递向朝华:“你看看,如何?”朝华双手接过,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比看寻常女儿家看婚书聘礼单子还要更仔细,确定字字明白无误,这才点头,她还有最后一点隐忧:“太后娘娘……会盖上印信么?”“会的。”这张纸送到外祖母面前,外祖母看了便会明白他为什么喜欢容朝华。裴忌将那张纸收入袖中:“容姑娘已经两重试探我了,结果可还满意?”,说不定信中也是情丝绵绵。这么一想,裴忌感觉自己喝了一口陈年老醋。他咽下酸气,心中竟有点忐忑,不知她会不会答允。朝华答应了:“这是自然,你有事办,我也有事办,十日见一次正好。”拿到了盖着太后印信的手谕,还有什么不能?“那以后我在信中留暗号,若是信上有花戳,那便是约会相见。”朝华点头应承:“好。”裴忌神清气爽。朝华看他神色,突然想到有一事还没告诉他:“我父母和离了。”裴忌的脸上一丝惊讶也无。“你知道了?”裴忌并不避讳:“是。你年前那段日子怏郁不乐,我初时以为是因为退亲……”还特意调去烟火想哄她高兴。待知道不是,自然要探究原由。“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朝华垂眉,一盏茶已经喝空,点心也吃够了,她一只手摩挲腕间金玉钏,将目光投得更远。流水采采,远春蓬蓬。

裴忌兴致极好:“我们见面那日,也是如此。”去年林中有他,沈聿,楚六,今日舟上只有她和他。“那夜月圆天清,暖水和风……”他想请她多留一会儿,看看月亮。朝华古怪的望着他:“那日你衣衫透湿,一身水腥气,握着我的脚时可半点也不暖和。”哪来的暖水和风,那会儿西湖的水冻着呢!裴忌毫不脸红:“今日水暖,要不要留下来赏月?”今日不行,朝华出门之前,真娘说等她回家有事要说。于是朝华道:“你不进宫请太后娘娘盖印信么?”看这个天色,太阳都已经落到山后了,再晚上些宫门便要下钥了。裴忌被这句甜住,一点也没有被拒绝后的不虞,她也想早点拿到盖着印信的手谕。“好,我现在就去。”朝华回殷家,裴忌急赶进宫。二人都从誉王府借道走。誉王忙完了舞弊案,又缩在王府过他的逍遥日子。他正跟邓姝一块抱着女儿吃着瓜果,预备高台赏月。就见有人借道,问妻子:“今儿又来了?”邓姝喂女儿吃紫樱桃,抬头瞧上一眼:“我已经让下面人不必禀报了。”要是每回都报,她听了都觉得烦耳朵。……朝华到家时,真娘已经在等她,看见她便笑:“你倒有口福,我还道太阳都落山了,必要留你用饭的。”“是留了,我给辞了。”朝华一面进屋一面脱下手上金玉钏儿,搁在妆奁中叮咚一声响。真娘给她盛上一碗鲜鱼汤,端到桌上。等朝华换衣脱簪,坐到桌前时,汤温得更合口,她喝上一口赞一声“鲜”,问:“你说有事要同我说,是什么事儿?”真娘眼睛亮晶晶望着她:“我想跟哥哥出门去。”朝华拿勺子的手顿住了:“出门?”真娘点头:“是,这是我原来就想好的,我觉得也是时候了,跟哥哥嫂嫂商量过,他们俩还没点头。”朝华知道,舅舅舅妈大概是想先问她的意思。这是和离之前真娘就在畅想的,朝华指尖一紧:“你预备什么时候走呢?”“要是哥哥嫂嫂给答应,那就这几日,去的不远,大概就半个月。”哥哥说了,真要成年在船上日子也难捱,先去近些地方玩上七八日,再坐船回来。哥哥说:“总归你在家中,想出门那还不容易?”真娘觉得有道理,她唯一忧虑的就是她要出门,阿容就得回容家去。朝华没想这个,她盘算一回:“那便把萧大夫带去,他原来就跟过船,真有个头疼脑热也方便看诊。”还有纪管事,也得一同去。真娘笑了:“那你怎么办?你在容家不方便出门。”“不必担心我,我有法子。”真娘说完正事,又问:“你今儿去见裴世子,谈得如何?”朝华一滞,她出门打的是见誉王妃的旗号,回回都有请柬送上门来,是怎么被真娘看出来的?真娘点点甘棠刚挂到衣桁上的淡绛紫纱裙,又指指妆奁上那两对金玉钏儿:“你还想骗我?”朝华默认了。真娘掩袖而笑:“这可好了,这下我便不用再为你担心了。”甘棠捧着锦盒进来,将盒子搁到内屋去。朝华只一眼就知道是刚送来的,她才到家,一碗鱼汤都还没喝完,裴忌就拿到手谕了?心里这么想,目光便不时向锦盒瞥去,一碗鱼汤喝得越来越慢。真娘着实忍不住了,她忍着笑站起身来,指指那盒子:“再看也看不出一个洞来,我走了,你看去罢。”屋中丫头退了个干净,朝华还是将碗中的鱼汤喝完,漱过口才往内室去。锦盒掀开,里头是块叠起的绸。太后的手谕没写在纸上,写作帛书赏赐给朝华。朝华握着帛书轻出口气,隔窗唤道:“甘棠,找个樟木盒子来。”说完她才瞧见盒底还有一张小笺。小笺上盖着一枚花戳。今日见过的不算,从拿到手谕起,这是第一次的十日约会。!怀愫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希望你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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