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崔承业很快反应过来,顾妙音口中的江离就是江甲。
原是为了江甲?他抬眼看了看四处萧条的夜景,心里忽然觉得酸楚,连死人脸江甲都有人出头,他却无人问津。
大约苦到了心头,崔承业有些委屈,“我还没及冠,无法行接任大典。”
“这有何难?”顾妙音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掏出骨匕随意削了削,抬手扯下崔承业的玉冠,将手中的木簪插入发髻,“好了,现在可以叩拜了。”
崔承业怔然,不觉摸上头顶的木簪。
古往今来,世家公子行冠礼的‘赞冠’无不是品德高崇之人,可他竟是一个女子?
顾妙音冷声,“愣着做什么?”
崔承业抬眸,第一次这般认真打量眼前的女子。
第一次见她,他被她当众打服跪在西蜀城前,以后每次见面他都吓的神魂俱裂,仔细想来,他好像从来没这么怕一个人。
从前,就算阿翁拿着刑杖追着他满院子跑他也不曾跪地求饶。
崔承业喃喃张口,“崔氏长房玄孙崔承业跪呈天地,请启崔家先烈,吾今日承阿翁遗愿接任崔家家主之位,吾定当恪尽职守……”他看了顾妙音一眼,“重治清河沉疴,肃清明吏,禁花船买卖良家女敛财,致民生太平。”
话音一落,他忽然脑中醍醐灌顶,颅内清明了不少,这才意识到他好像发了一个了不起的誓。
顾妙音脸色缓了许多,“记住你说的,从此清河七郡生女不愁。”
崔承业呆呆点了点头。
顾妙音,“起来吧。”
这便揭过了?崔承业长舒了一口气,颤巍巍起身。
顾妙音,“既然行了冠礼,理应有表字,从前你阿翁可有属意?”
崔承业摇头,但其实崔衍已经替他和崔承礼都取了表字。
崔承礼字濯华,崔衍希望他洗尽铅华也从容,少年不改青云志。
而他,从前为了应付崔衍盘查功课,崔承业每日可以撒三百个不重样的谎,崔衍不等他行冠礼便早早替他取下信玉二字,只希望他以后少骗他就行。
但他现在不想要这个寄托了,诚实守信如何能守住崔家?他反而希望顾妙音能给他取个霸气的字。
顾妙音也不负所望,一听说没有字立马包揽下来,“既没有,我给你取个?”
崔成业点头,眼里隐隐有些期待。
顾妙音想了想,“就叫千金吧?”
“?”崔成业眼里的期待碎了一地,嘴角抽了抽,“何意?”
顾妙音,“一诺千金,便是要你记住今日的誓言。守信重诺。”
还是守信?这千金还不如信玉。
崔承业后悔了,故意懊恼拍打额头,“瞧我这记性,我有字,我阿翁取的,叫信玉。”
眼看顾妙音不是很满意,崔承业连忙解释,“信守承诺,如玉无瑕。巧不巧?我阿翁也希望我做个诚实守信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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