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们都活着,并且继续像水草一样纠缠,哪怕知道对方快要窒息。
那场车祸以后,珍性情变了许多,开始变得焦虑又歇斯底里,她做许多故意激怒他的事,在夜店里徘徊,和别的男人调情……他被她刺激到,也会故意做出找到新宠的行为来报复……
“珍总是在夜里咬着被子哭,我想要的不是这样,这种拉锯战令人疲惫。”他说。
我语塞:“你有没有告诉过她,你爱她?”
“她一直都知道的,”米勒哀伤的笑容令人心碎:“2020年8月1日,珍发现自己怀孕了,因为她一直在吃抑郁症的药,所以要不要这个孩子就成为我们争吵的核心。”
他说把生下来吧,即便有问题,他养得起。
“你永远只会用钱解决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我想不想要养他,一个畸形的孩子正好是一段畸形关系的结晶,我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他很无力,还能怎么办呢,她态度那么坚决,丝毫不想再与他有多一丝的亲密联系。8月4日,他带她去做了手术。
从手术台上下来后,珍哭的很伤心。他从来没有看到她哭的那么伤心过,仿佛要把眼睛都哭出来。
晚上回到公寓,珍想再看看洛杉矶的夜景,他陪她到阳台。良久后,珍把目光转移向他,眼睛里有一层莹莹水光。
“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呢?”她问。
想要你永远不离开我。
“是想要我爱你吗?”
接着,她双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浅吻,“我爱……”他的心脏剧烈收缩和舒张,构成一个完整的周期。
珍却缓缓露出一个恶作剧似的表情:“不,我不爱你,永远不会。”她把米勒放在她腰上的手臂挥开。
米勒说到这里,突然停住,陷入一种古怪的沉默里长达三秒。
“后来呢?”我追问。
“后来我转身去给她拿水杯,她意外失足。”
“意外失足?”
他抬头看我,双手捏的死死的,眼睛有些发亮的潮湿,但并没有真正的哭出来。他浅笑道:“也许你并没有听到你想要的答案,但这就是真相。”
他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
洛杉矶的夜幕已经降临,欢乐的音乐声和一盏盏富丽璀璨的灯火沿街点亮,他从中穿梭而过,像个不属于任何世界的幽灵。
三天以后,新闻上报道了米勒失踪的消息,警方在海边找到他的游艇,却找不到他的人。不久后,他的律师公开了一封信件,信件里米勒坦然承认是自己把珍妮周推下了三十七层高楼并导致她死亡。
助手疑惑他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也许他在大众面前依然是撒谎,他宁愿用自己的死亡来坐实他想要的答案,因为真正的答案本身就令他无法面对。”
他无法面对珍宁愿死去也不愿意爱他。
可是珍真的没有爱过他吗?我闭眼,8月5日的清晨的一幕在眼前浮现。
离开前,珍的声音从我身后轻轻响起。
“其实我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听说跟过他的女孩儿都很容易得斯德哥尔摩症,我大概也是病的比较严重那种,犹如溺水的人恋上缠绕脚踝的水草。”
挂在话语末端一声沉重的叹息,像一丝用尽全身力气的最后挣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