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得体的贵公子下颌已满是胡茬,双颊凹陷,眼眶黯沉,唯有看见我醒来时眼底那一抹金光有点人样。
可惜,他的憔悴已经再不能勾起我的半点怜悯。
我冷眼瞧他:
“你满意了?”
陈锦澜怔住,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安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知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
我偏过头不想再看他。
那之后,不论他说什么我都不再有任何回复。我拒绝喝水也不肯吃饭,一旦他想要强制进食,我便将头抵在床柱上,以死相胁。
陈锦澜从一开始的耐心到恼怒,最后只余挫败:
“安宁!难不成你要我跪下求你吗?”
我轻笑一声,仍旧一言不发。
陈锦澜被我气走。也可能是婚期将近,他再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但我依旧不肯进食。
我知道,总有人会把消息传给他,而我也一定能在被饿死前等到我想要等的人。
……
老夫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自老侯爷去世后,老夫人卧病许久,此刻前来精神看上去仍没有大好,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老夫人与老侯爷鹣鲽情深,有生死相随的情意。
从前,我总以为我和陈锦澜也是这样。
老夫人看见我消瘦憔悴的模样,忍不住拿帕子拭泪,口中喃喃:
“是我们陈家欠了你。”
我一点也不怪老夫人。走到这一步,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一错再错?只是我实在愚蠢,直到无可挽回才知道后悔。
我拉住老夫人的手,一如从前被她养在膝下那般恳求:
“请您放我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