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知道配方里头放了牛骨粉之后,雍王便有些膈应起来。好在那套茶具他还没开始用,要不然的话,这会儿就愈发膈应了。“难怪七弟妹只想着做外销瓷,不自个卖呢!”雍王这会儿瞧着那精美的瓷器就有些叹息起来,“这说是牛骨粉,但烧了之后,那不就是骨灰嘛,虽说外面看不出来,但是若是叫人知道了,心里头难免不自在!”雍王妃也是遗憾:“可惜了,这么好的瓷器,只能放着!”雍王琢磨了一下,这玩意倒是可以用来做明器,只是说出去不好听,如此还是罢了,老老实实卖出去不行吗?横竖外头那些人又不识货,也搞不清楚里面的成分,只当这是中原的高档瓷器,肯定会花大价钱来买的。雍王不是那等何不食肉糜的,钱财这东西,说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你活着的时候,还真是没有就不行!他如今府里这么多孩子,儿子大了要分家,女儿大了要出嫁,哪个不需要钱呢?“这事还是得瞒着点,以后也就别摆出来了,就当没这回事吧!”雍王想了想,说道。既然这骨瓷没法卖,那就干脆就当中原没有就是了,免得回头有人不知情,买了之后又觉得不舒服,跑过来找麻烦。顾晓这边可没有多想,她将这骨瓷取名为玉瓷,免得别人因此推断出配方来,虽说这玩意原本就是欧洲人搞出来的,但现在不是还没有嘛!以中原这边窑工的能力,再烧个几年,就能将配方推陈出新,说不定还能烧出更好的来,到时候,西洋那边难道能让自个的骨瓷性价比比自个的强不成?瓷器外销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顾晓就是叫瓷窑那边不断尝试,看看能不能再降低一下成本,骨瓷别的也就罢了,不需要多好的瓷土,但是烧制却需要更高的窑温,要不是顾晓知道怎么制作焦炭,用焦炭来提升窑温,这骨瓷还真是烧不出来。雍王府那边自觉以后一起做海贸是占了平王府的便宜,顾晓送了两套骨瓷过去,没多久,雍王府就送了几件汝窑的瓷器过来,一个天青釉三足樽承盘,一个美人斛,一个玉壶春瓶,一个水仙盆。虽说不成套,但也是前宋的精品,而不是本朝仿汝窑的那种。这些东西放在后世,哪个不得拍卖个几百上千万,顾晓收的都有些手软。原本准备给雍王府掺一股,无非就是琢磨着提前拍个马屁,如今瞧着人家这番真心实意,顾晓顿时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骨瓷肯定是不能送了,琢磨了一下,顾晓从自己的嫁妆里头挑了一对珐琅彩缠枝莲纹梅瓶给隔壁送了过去。雍王妃收到之后,忍不住对着代顾晓过来送礼的吴嬷嬷说道:“弟妹也太客气了些,倒是叫我又占了便宜!而这你送我,我送你的,什么时候是个头,依我说,这次就罢了,以后还是正常往来便是!”吴嬷嬷笑道:“我们太妃娘娘也是觉得娘娘您太客气了,她就是送了两套样品给娘娘您赏玩一下,哪知道娘娘您回了那么重的礼,叫我们娘娘如何安心呢!”雍王妃故意沉下脸,说道:“可见这是拿我当外人了,咱们自家妯娌之前,何必这般客气!我如今身子不方便,等回头生了,出了月子,再好好与弟妹叙话!”吴嬷嬷也是赶紧说道:“我们娘娘也数着日子呢,您也知道,我们娘娘如今这情况,也不好经常出门做客,在家里也无聊得紧,正巧跟娘娘您又是妯娌,又是邻居,才好串门,只盼着您莫要觉得我们娘娘上门太勤呢!”雍王妃笑道:“这叫什么话,我巴不得有人经常过来跟我说话呢!”这边才送走了吴嬷嬷,雍王妃正想要跟身边的下人说话,忽然觉得下面水流涌动,裙子都湿了一大片,她是生过一次的人了,忙不迭说道:“快,快扶我去产房,我这边要生了!”顿时一番兵荒马乱,有人去叫稳婆,有人拿了帖子去请太医。好在产房早就预备妥当,里头炕都还一直烧着呢!孙嬷嬷又忙不迭叫厨房先下一碗鸡汤面过来给雍王妃用,早就准备好的老参也拿了出来,只要一个不好,就给切了片叫雍王妃先含着。吴嬷嬷那边还没进平王府的门,就看到雍王府有人匆匆出了门,不免打听了一下,立马知道雍王妃这是要生了,赶紧回去给顾晓送信。顾晓忙叫人看着一点雍王府的动静,又叫人同样准备了一支老参,给隔壁送过去。人家缺不缺是一回事,你送不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既然四嫂要生了,不管是男是女,接下来洗三满月总是要做的,叫人先将洗三礼和满月礼准备起来吧!”顾晓又吩咐道,下头人赶紧应了下来。雍王妃这一胎生得还算是顺畅,上午发动,差不多傍晚的时候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儿,只是因为孩子略有些大,足有七斤六两,雍王妃直接脱了力,生完就睡过去了。顾晓听下头说雍王府门口已经挂了佩巾,这才放下心来,又叫人送了一些阿胶、党参、枸杞、建莲之类的补品送了过去。雍王之前也早就回来了,见平王府又来送东西,不免点了点头。他倒是不遗憾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宗室里头儿子多不是什么好事,以后封爵都不容易,倒是女儿,既然是嫡女,将来板上钉钉就是个郡主,宗人府就得先出一笔嫁妆,婚事上也有更好的选择。雍王妃醒来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一儿一女正好凑一个好字,另外就是,她其实也怕生了个千伶百俐的儿子,回头衬得大儿子有些愚拙,未免委屈了徒嘉珩。可以说,这个孩子生下来,那叫一个皆大欢喜。雍王妃之前近一个月都没敢放开肚子吃喝,这卸了货之后,很是大吃了一顿,然后就听说了顾晓两次叫人送东西的事情,不免叹了口气:“我便是自家有个妹妹,想来也就是如此了!可惜前些年不曾与她这般亲近!”“那也是娘娘同样一片真心,平太妃才会这般!”孙嬷嬷恭维道。雍王妃点了点头,叹道:“不错,这天底下的事情,无非就是真心换真心罢了!”说到这里,又问了一下才出生小女儿的事情。“王爷说了,家里好几年没什么喜事,这次小郡主的洗三,准备大办呢!”这边刚看过了还裹在襁褓里呼呼大睡的小家伙,那边孙嬷嬷兴冲冲地说道。雍王妃呆了呆,不过还是很快露出了笑意,说道:“正该如此呢!”如今圣上不在,雍王府请客,请的无非就是一帮闲散宗室最多加上雍王本身的母族亲戚,谁也挑不出什么理来。他们府里今年因为她的缘故,连年酒都没有办,如今也能借着这洗三的机会,好好办个席!雍王妃如今坐月子,却是不方便多劳心,好在这种事情早有成例,雍王直接将事情交给了府里的管事们。作为邻居,平王府自然是第一个接到帖子的,顾晓拿了帖子,放到一边,问道:“本该早点过去看看嫂子的,只是怕嫂子刚生了孩子,身体撑不住,我过去了,还要累着她!如今既然要办洗三,可见嫂子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劳烦回去跟嫂子说一声,就说我一定早点到!”……待得洗三那一日,顾晓早早就起了身,原本叫末儿依旧在前头念书,结果他也吵着要去看小妹妹。在他的生活中,哥哥姐姐一大堆,要说妹妹,还真是没有,如今听说隔壁四伯母生了个妹妹,简直是乐得不行,也像模像样地从自己的玩具箱里找了几样玩具出来,说是要送给妹妹玩。倒是徒嘉钰甚至是徒嘉珩,还都在弘文馆读书,赶不上洗三了。顾晓没办法,只得带上了末儿,这才坐了马车往隔壁雍王府而去。作为邻居,顾晓到的自然是最早的,她才开口说想要先去探望一下雍王妃,就被带到了正院。雍王妃已经从产房里搬回了正院,屋子里面燃着冷梅香,将隐约的那一点血腥味给遮掩了过去。雍王妃倚坐在炕上,头发挽了起来,却没戴什么首饰,只是戴了一个昭君套,这会儿还算是有精神,瞧见顾晓,便打了个招呼。顾晓也叫了一声嫂子,在一边坐下,仔细打量了雍王妃一回,见她气色还算是不错,不免笑道:“瞧着嫂子这般模样,我就放心了!”雍王妃也是笑道:“这孩子还算是孝顺,虽说个头大了点,但是生得快,没叫我这个做娘的多受罪!”“嫂子这话说的,哪个孩子会故意叫娘受罪不成!”顾晓笑道,“听说侄女生下来就七斤六两,我还没见过呢!”
雍王妃赶紧叫人抱出来给顾晓看,顾晓一看,便是笑道:“这模样,跟嫂子倒是有七分像,以后铁定是个美人!”雍王妃听得也高兴,嘴上却是谦虚:“美人不美人的没什么,我只盼着她一辈子平安和顺就好!”这边说了几句话,小家伙就醒了,扯开嗓门就哭,嗓门还挺大,但是大家不光不觉得烦,只会觉得这是个健康的孩子,奶娘连忙把孩子抱下去喂奶,雍王妃瞧着孩子被抱下去,才说道:“这孩子也不亏了生下来那么重,才这么点大,就得两个奶娘轮着来喂了,再大一点,只怕还得再添两个!”顾晓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多添几个奶娘算得了什么!横竖再大一些,也能吃辅食了,到时候自然可以裁撤掉两个,或是转成教引嬷嬷!”雍王妃摇头道:“我哪里是担心这个,要是个男孩子,饭量大,长胖一点不要紧,她一个女孩子,要是吃得太胖,难免叫人笑话!”“嫂子也想得太多了,这会儿吃得胖也不打紧,那就是奶膘,等断了奶也就瘦下去了!”顾晓忙安慰道。“希望如此吧!”雍王妃点了点头,又有人送了一条帕子来,给雍王妃擦了擦头脸。雍王妃将脸擦过之后,叹道:“这生了孩子,一会儿就是一身虚汗,亏得如今刚入春,要是再等两个月,这个月子就更受罪了!”顾晓想了想,说道:“嫂子要是觉得头上有汗不舒服,其实不如叫人用玉米磨了细粉,加一些碱粉,搅拌均匀之后,洒在头发上,然后用梳子梳,梳好了再用巾帕擦一遍,头发就不那么油了!”雍王妃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竟然还能这样,回头就叫下头配了试一试!”顾晓笑道:“其实不光是月子里能用,天冷的时候洗头不方便,也是可以用的!”顾晓上辈子就是典型的油性发质,但是老是洗头也伤头发,后来便先是用干洗喷雾,这个却也不便宜,因此,又在网上找了干洗粉的做法,自己配了使用,效果还很不错。她刚穿过来那会儿身体虚,不敢经常洗头,偏生还总是出虚汗,便叫人配了一些干洗头发,现在府里头许多大丫头冬天里头也会这么干洗。雍王妃又是谢了一回,这年头,便是王府家大业大,每天不缺热水,但大家洗澡洗头的频率也不会太高,尤其是洗头,大家都一头长发,又没有吹风机,纯粹靠棉布擦,不知道得擦到什么时候才能干,所以,为了防止受风受凉,还是少洗为妙。头发痒了就用篦子梳掉头发上的灰尘和污渍,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总归还是洗头更舒服一些。说了一会子话,不多久,又有女客陆陆续续过来了,大家一起问候了雍王妃一番,又看过了已经睡着的小家伙,夸了一番。因着雍王妃还在坐月子,不能久坐,大家便让雍王妃先好生休息,从里间出来,在外头坐着闲话,就等着洗三礼正式开始。收生姥姥是专门请来的,当初给徒嘉珩洗三就是请的她,这会儿她满脸堆笑,先给一干女眷见了礼,便开始主持仪式。内院里这会儿已经摆好了香案,上头供奉的是碧霞元君、送子娘娘、催生娘娘、眼光娘娘和天花娘娘五个女神仙,又摆了瓜果点心作为贡品,收生姥姥带着人给敬了香,叩拜了一回,这才将早就准备好的黄杨木盆拿了出来,倒上刚煮好的艾叶水。作为宗室里的长辈,庆王妃先上前往盆里倒了一勺清水,又放了几个金银锞子,接下来便是其他宗室女眷,跟着往盆里撒入金银锞子,只乐得收生姥姥一边说词,一边笑得嘴都合不拢。等着添盆过后,木盆里头已经洒了满满一层金银锞子,收生姥姥用棒槌搅了搅,嘴里念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姐姐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之后才解了小家伙的襁褓,拿了布巾给她洗澡,小孩子节≈ap;完整章节』(),后来回弘文馆之后,却被徒宏憬取笑了一回,还说他悭吝,叫儿子倒霉是自找的。克俭郡王听说之后,就对徒宏憬乃至甄家都没了好感。咱们家跟你又没半点利害关系,你就拿我们家的事情开涮,难不成等你做了皇帝,还要拿我们家的事情当做戏台子上的戏取乐不成!克俭郡王一开口,顿时一些宗室里头因为爵位下去了,日子不是很好过的人就有些愤愤不平:“咱们这些自家人,一个个都快过不下去了!圣上倒是心疼一个奶娘家!又是封贵妃,又是给差事的!”他们不提徒宏憬,就拿着甄家人担任的那几个肥差说事。有几个消息灵通的,直接说甄家为了这次接驾,截留了多少盐税,说得煞有其事,就像他亲眼见过账本一样。其他人却信了个七八分,毕竟,还是那句话,甄家凭什么有钱接驾,不都是拿的江南的赋税吗?甄家原本就是皇家家奴,结果日子过得这般豪奢,反倒是他们这些正经的宗室,没个奔头!雍王听着这些人对甄家和徒宏憬的不满,也是不动声色,只是说道:“甄家,那也是为父皇效命嘛!”“难道咱们就不能给圣上效命了?就是圣上不给机会啊!”要是给圣上效命,就能挣那么多银子,多少人哭着喊着都得抢着干呢,可惜的是,圣上就是偏宠甄家,反倒是对自家人的拮据不放在心上。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已经有了许多怨气,然后就有人低声说道:“我听说,圣上还想要立十四皇子做太子呢!”这话一出,一群人愈发愤愤不平起来,甄家如今就这般富贵了,以后再做了国舅,岂不是都要压到他们这些宗室的头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