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葛勇郁郁地开着旧吉普往朝阳林场赶。
他的心拔凉拔凉,无比地愤怒、愤恨,一种巨大的羞辱感和羞耻感,紧紧地包裹着他,让他透不过气来,胸腔鼓鼓的似乎装了个鼓风机,憋胀得难受,似乎要爆炸。
虽然他和钱舒静的生活里总是伴随着吵架和不愉快,他时常幻想着结束这段不幸的婚姻,与梦中情人窦红英结合,但他一直没有这个勇气。
作为一场之长,作为率宾县林草系统几十个基层单位最年轻的一把手,他不能不顾及面子和里子,不敢轻易离婚。
所以,葛勇本着能将就就将就,能忍受就忍受的态度,与钱舒静凑合着过。
除了不能生育她,没有太大的毛病,至于喜欢打麻将和不爱料理家务的毛病,现在有些女人都犯有这个通病,他也能将就她,只要她不给自己戴绿帽子,轻易不会抛弃她的。
可是他妈的,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跟人私奔了?!
不是自己不要她,而是她把自己甩了!
这他妈是啥事啊?葛勇实在想不通。他觉得自己带了顶绿帽子,丢人丢到家了。
钱舒静跟大老板同学私奔的消息,很快在朝阳林场传开。人们议论纷纷,惋惜的,愤恨的,嫉妒的,吐唾沫的,幸灾乐祸的……
一时间,这个“丑闻”像颗原子弹扔进了朝阳林场,其爆炸威力难以言喻,而且冲击波极其强大,波及到了附近村屯,甚至传到了县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开胃菜”。
姜晓梅听说后气得暴跳如雷,她不知先人做下了什么“孽债”,让他孙子承受这种奇耻大辱!
姜晓梅整整哭了两天两夜,也诅咒了钱舒静两天两夜。
她本是个乐天派,但自从孙子媳妇跟人家私奔后,就不敢出门了,因为她觉得,不管走到哪,背后都有人指着自己的脊梁骨议论、嘲笑,她无法再抬头做人了。
其实,因为钱舒静跟别人私奔而哭的人不止姜晓梅。
还有一个女人,为钱舒静不光彩的行径而痛哭失声。
这个人是窦红英。
不知怎的,窦红英就是想哭,而且是那种涨潮般、止也止不住地想哭。她哭不是因为钱舒静终于主动放弃了葛勇,而给自己与葛勇走在一起创造了机会,而“喜从天降”的那种哭。
窦红英是在为葛勇而哭泣。
似乎那个被抛弃的人不是葛勇,而是她一样,她觉得葛勇太不容易,太难了!觉得他太丢人、太委屈、太憋屈了。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湛蓝的天空中开始有排成“人”字形的大雁南归。
这个时候,鸟儿啄食了植物的种子和成熟的浆果,也是最肥美的季节。
一天窦芍药她们巡护时,在山脚下的一块林地上,发现了一张捕捉鸟儿的粘网。粘网有3米高、12米长,上面粘住了十几只鸟,有四五个种类。
她们发现时,这些被粘住翅膀的鸟儿基本已死,粘在粘网上特别触目惊心。
但还有一只蜡嘴,在粘网上顽强地扑棱着翅膀,并发出凄惨的、奄奄一息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