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失败!失败了都不知道!连失败了都没注意到,不是大笨蛋吗?
说不清是和慢慢恢复意识的森口女儿对视在先,还是我松了手在先。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游泳池,双腿已经不再颤抖了。
我做成了渡边没有做成的事。
神清气爽醒来的少年。——案发次日
我下楼到厨房去,正在做培根炒蛋的妈妈回头对我说:“直君,出大事了。”她打开了餐桌上的早报。地方版正中央偏下一点儿的地方,有一个小标题:
四岁儿童到游泳池附近喂狗,不慎坠入池中死亡
坠亡。已经上报了啊。我看了一遍报道,完全被看作意外事件。太成功了。
“森口老师真是不幸啊。不过,把小孩儿带到学校去也有问题。上课的时候,孩子怎么办呢?再说也快要期末考了……对了,小直,给你这个。”
妈妈从餐柜里面拿出一个用红色包装纸包着、外系金色绸带的盒子,放在摊开的报纸上。于是有关森口女儿的报道完全被遮住了。
“给你的,情人节的巧克力。”
我也对笑容可掬的妈妈报以最美的笑容。
今年二姐也不在家住了,巧克力恐怕只有这一份吧。我这么想着。去了学校,在换鞋的地方,美月送了我巧克力,说是“你二姐以前一直对我很好”,以表感谢。我高兴地收下了。
“直君,看报纸了吗?”
美月突然问道。我一哆嗦,巧克力差点儿掉到地上。
“真够可怜的!”我这么暧昧地回答。走进教室一看,不是一般地喧闹。大家都在议论这场意外。
听说留在学校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们都帮森口找女儿。发现者是我们班的星野,其他还有几个人也看到了尸体,大家议论纷纷。虽然有人在哭,但大多数人都有点儿兴奋的样子。一开始是互相交换情报,后来就变成自我炫耀的大会了。
我站在门口望着这幕景象,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拽到了走廊上。是渡边。
“你干吗多管闲事啊!”
渡边脸色吓人地质问我。我不但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觉得好笑。我拼命忍住笑,甩掉渡边的手说:
“少跟我说话,我又不是你的伙伴。对了,昨天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想要宣传的话,你自己干吧。”
说完我就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坐在座位上,我也不屑于参加他们的无聊炫耀。我默默地翻开了我的小说。这是一本以前功治舅舅推荐的早期推理作品。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了。
因为我成就了渡边失败了的事。但是我并不想像他一样到处宣传。森口的女儿是意外死亡。即便被人发现是谋杀,凶手也是渡边。从刚才他的表情来看,果然是想成为杀人犯。所以,如果警察来学校查案的话,我想他应该会坦然自首吧。
真是个蠢货。失败了都不知道。每当我这么想,就觉得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了。
森口休息了一星期,就回到学校上课了。关于这次意外事件,她只在早上的小班会上简单说了句“休息了这么多天,很抱歉”。感觉就好像是因为感冒请假了一样。
我要是死了的话,妈妈一定会卧床不起,不然也会精神错乱吧!说不定会自杀,追随我而去。而我们班主任却若无其事,让人不觉得她可怜,反而特别失望。
渡边多半也是这么想的。看见森口极度悲伤,渡边暗自窃笑,而我在心里笑他。本来应该是这样一幅图景的。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上课的时候我还是蛮愉快的。
老师们貌似平等地对待每一个同学,其实不然。不知道是为了不让学生觉得丢脸,还是为了让授课顺利进行(我想八成是后者),困难的问题一般都问学习好的学生。
渡边每次都是很从容地回答问题,受到老师夸奖,也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这种故作超然的做派比以前更甚了,让我觉得很可笑。
他的表情似乎在说,这种弱智问题哪里难得倒我,我做成了比这更了不起的事呢!他连自己失败了都不知道。是我完成的那件事啊。
最近我觉得,连老师问渡边的问题都仿佛变得简单起来了。上星期小测验里难读的汉字我全写对了,国文老师还夸奖我了。
不简单吧?就算这学期的期末考不行,但下次就会考得比渡边好吧?我逐渐陷入了这样的错觉,教室里的所有人看起来都傻乎乎的。
太好笑了,我都快要憋不住了。
声音颤抖地讲述的少年。——案发一个月后
森口到我家来了。最后一天的期末考结束后,我已经回家了,下午却接到班主任给我手机打的电话:“你到游泳池来一下,我想跟你谈谈。”
被她发现了。要谈的一定是那起意外。我的心脏怦怦乱跳,拿着手机的手在发抖。镇定,镇定……犯人是渡边。去学校游泳池的话,我可能会慌乱,所以我请班主任到家里来。
“老师跟渡边……”
挂断电话前,我大胆问道。
“我刚刚跟他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