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是吗,好,那我就告诉你。
“横网,你没权利那么叫我。”
我真是烦透了,你那张脸,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修学旅行时我和你分在同一个小组。班级的领袖久乃嫌弃地带上了阴郁的、没朋友的横网,我俩就是这样被分到一个组里的。
那次我们去的是京都和奈良,这你总还记得吧。出发之前还挺郁闷的,可是那天天气很好。不知是不是大家都感到很放松,就连班上那些坏心眼的女孩子对我也比平时要热情。还和我交换零食,拍照的时候也喊我一起。
我很开心,情绪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晚上在房间里大家聊起了生日。那天我带了一种糖果,包装纸上印着占星的内容。大家就纷纷说着自己的星座,处女座、天秤座,气氛很热烈。大家都希望得到自己星座的糖果。于是,我就问:
——由乃酱,你是什么星座?
我并不是以前就想那么叫你,只不过班上同学都是这么叫你,我也一时兴起地那么说了。然而……
——横网,你没权利那么叫我。
是的,这话不是久乃说的,是总在你身边的志保说的。可是,你并没有否定,对吧。任由你的手下说着那么不怀好意的话,而女王陛下就只是微微地笑着。
我慌忙嘟哝着说了声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否说出来了,但大家似乎已经不再关心了。志保就问你,由乃你是什么星座呀?然后你回答说是白羊座。然后,志保从我的糖果袋中抓出一个白羊座的,递给了你。就说了这些,就只有这些……
干净利索地成为闺密姐姐的继任,真是忘恩负义。千佳还活着的时候,我就开始对她丈夫献殷勤,还在日渐衰瘦的千佳的耳边每天诅咒她,一个劲儿地做甜甜圈,把她的女儿收买了。
要是还有另外一个我,也许就可以泰然自若地在网上这样吐槽了。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改变呢?
千佳刚刚去世时,虽然我是感觉很寂寞,不过,每天一如往常地工作。记着按照千佳教给我的方法,穿适合自己的衣服,也准备积极地继续生活下去。
但是,大概过了一个月吧,惠一联系我说,有羽完全不吃饭了。有羽说想吃八重小姐做的甜甜圈。那时,父女俩已经回到东京,所以我就做了甜甜圈给他们快递送去。尽管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多管闲事,但还做些南瓜饼、春卷什么的,还用蔬菜做了保存时间稍长一些的菜肴一起快递过去。
然后,送到的那天我接到惠一的消息,说有羽吃得很好,非常感谢。有羽也在电话里跟我说多谢款待。那之后,我就定期做好可以冷冻保存的菜肴给他们快递过去。
后来,为了让他们吃上热乎乎的、刚出锅的饭菜,我开始在周末到东京给他们做饭。有羽过生日的时候,我们一起烤蛋糕;惠一升迁时,三个人一起围着吃寿喜锅庆祝。
在千佳两周年的忌日结束后,惠一跟我说,让我辞了工作,和他们一起生活。千佳去世两年了,我觉得这时间已经不短了。再者,惠一并不是向我求婚,他只是希望我能住在他们附近,每天作为家政服务员去他家里。所以,可以说我当下就下定了决心。
我并没有背叛千佳。因为,这样我才可以更好地照顾千佳留下的有羽。我必须让千佳看到那个她透过甜甜圈看到的有羽。
我被这种使命感所驱使。可是,阿萌却并不愿这么认为,她骂我是背叛者,扇了我耳光,跟我绝交。她还说,她们当初应该领养有羽就好了。
事到如今,我也在后悔,当初要真是那样就好了。
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太失落。我有惠一,我还有有羽。啊,这就是所谓的背叛吧,现在我才琢磨过来。那时我说的感谢也好,使命感也好,都只是在粉饰我对惠一的喜爱之情罢了。
那之后又过了两年,惠一向我求婚了,他要长期外派美国工作……我想他可能是因为担心有羽会成为负担,所以才想和我结婚。可在当时,我想都没想过这种事情。
我只是一味地感觉自己很幸福,渐渐地也不太去想千佳了。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识的,我已经想不起她了。这也是一个我心里有愧的证据。
于是,我和有羽,不,我和我的女儿有羽一起,开始二人生活。
喂,久乃,你干吗又把泡芙的盒子放回冰箱里?你别随便开我的冰箱呀。
你说想让我做甜甜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现在既没有材料,还特别费工夫,再说我也没理由要为久乃做那样的事吧。
让我叫你由乃?在这个时间点上?
你真的没注意到志保当时那么说?你说你脑子里总在想着别的事情?比如说呢?
是关于纷争地区难民儿童的问题?是嘛,你们家里以前就很热心于志愿者活动的呀。就是说,你自己在认真地思考着关于世界和平的问题,而眼前的同班同学都在说着无聊的话题,这样你把他们屏蔽了,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是吗?
某种意义上,这和我的空气耳塞并不一样。
不,是人和人的格局不同。
不过,久乃,你是不是听有羽给你讲了?
权利那事就不再提了。“由乃”,我现在可不想这么喊你。不过,甜甜圈嘛,我会做给你的。
所以,你赶紧让我听听有羽的声音。
让我听听,那孩子跟你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