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赶过来时,本怕扑个空,现在发现他们内讧,曹队长已经被杀,就更急着找到张勇,可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消息。他让人去找房子原来的主人,又转头问许天:“你觉得哪里不对劲?”许天皱眉:“我就是觉得他们不应该选这里做据点,交通不便,不方便逃离,大爷大妈都很八卦,肯定会盯着最里边这家。”宁越道:“可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不也没发现异常吗?小许,你别高估了群众的探查能力,他们不可能每次有人来,都过去问怎么回事,人家关上门,他们能问出什么啊。”“好吧,也许是我想多了,曹队长已经死了一个多小时,张勇如果带着那女孩跑的话,目标不小,而且那女孩也不是傻子到了外边肯定会反抗,我猜他们应该不会坐公共交通工具。”许天正分析着,申请的仪器到了,还配备了技术员,但他们找了好几遍,在林子里和房子里都没发现尸骨,也没有其他藏身之处。宁越跟局里联系,布下天罗地网要通缉张勇,许天在胡同里来回走了两圈,墙上地上都没发现血迹,因为人太多,脚印已经没有多少参考价值。等她走过最靠外的那家时,突然觉得背后有人在看自己,于是猛回头往后看,却什么都没发现。许天皱眉,也许是她这几天休息不好,有点神经衰弱。因为刚才在地窖跳进跳出,她受伤的左胳膊有点隐隐作痛,刚才回身太猛,又扯到了,她表情有些痛苦,宁越看到,招手叫她过来,“怎么了?累了就先回去休息,我看这案子不会再有出入,只剩下抓捕张勇了。”许天见他没提那女孩,不由叹口气:“你也觉得那女孩凶多吉少了?”宁越嗯了一声,但还是道:“我当然希望她吉人天相,也许张勇把她带走了,找到张勇就能找到这女孩。小许,要不你还是先去医院吧,你不是说那根黄色的头发像是郝文静的吗?取她的头发做下化验,再去张勇家提取一下他的dna,跟那根短的比对一下,卷发的也要保存好,等核实了受害女孩的身份,再进行比对。对了,dna鉴定县医院能做吗?”许天摇头:“只有省城有仪器,不过没关系,可以先确定一下那根头发是不是郝文静的,她的发质很容易辨认,没光泽,发梢还发黄,只要跟她的头发对比一下就能确定个八九不离十。我就怕郝文静等着无罪释放呢,不肯承认自己来过这里。”“你先去试试,也许能问出什么也说不定,顺便再让医生帮你看一下胳膊,拉伤修复不好,很容易留下暗伤。”许天愣住,“宁队,原来你是想让我去医院检查胳膊?我没事,倒是你的伤是不是该换药了?”“不急,等晚上再回去换。你先去吧,这是正事。”许天没想到宁越居然这么硬气,县局里大小领导还有治安警刑警真不少,他这种伤就算躺在医院等调查结果,也没人会说他,可他却拖着一条受伤的胳膊,东跑西跑地查案。她知道劝不动,只好叮嘱道:“宁队,那你小心点,我先去医院。”许天刚要走,汪队带着小陈赶过来,跟她打过招呼就说:“宁队,石局正在审曹队长跟张勇的家属,张勇的通缉令已经发下去了,各交通枢纽也已经设了路卡排查,就怕他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去,总不能连附近的山都翻一遍吧。”宁越无奈道:“必要的时候该翻也得翻啊。”许天加快脚步,她不急着看胳膊,这种伤只能自己慢慢恢复,她想赶紧去医院再审一下郝文静,那根头发很可能就是她的,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来过这里,绝对不像她自己说得那么无辜。局里的车就停在胡同口,小汪临时跟许天结组,负责送她去医院。走到胡同口,许天见一个中年男子骑着自行车停在最外边那户人家门口,然后哐哐开始敲门,里边很安静,许天想到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没一会儿一个老太太过来开门:“老二啊,你干吗来了?”这个老二高高兴兴喊了声妈,推车就往里走,“我给你们带了半袋子苹果,脆甜的,刚从树上摘下来。”那老太太看着怎么也有六十来岁,动作却十分利索,她一把按住自行车把手,“东西放下赶紧走吧,我们这儿出事了,你没见公安上的人的同志都来了吗?”老二一听更兴奋了,“妈,我又不是外人,要是人家公安有事我兴许还能帮上忙呢。”他边说边往里挤,被他妈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赶紧给我滚!”老太太说着就要关门,连苹果都不要了,老二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许天,觉得脸上挂不住,恼怒地喊起来,“妈,您这是干什么啊?咱家又没犯过事,至于怕成这样吗?”那老太太还在院子里,她隔着门说:“谁怕了,咱不能给公安同志们添乱啊,你赶紧走吧,过两天再来。”老二气哼哼地从后边车架上把半袋子苹果拽下来扔到门旁,然后调转车头扬长而去。许天一直没动地方,她朝小洪打个手势,让他先等一下,自己过去敲门,“大妈,我帮你把苹果送进去吧。”老太太匆忙把门打开,扬着笑脸道:“不用麻烦公安同志了,我自己来吧。”许天快她一步把苹果抱起来,“挺重的,我帮您送进去吧。”胡同里边,警戒线旁,小陈探头探脑往外看,“咱小许法医可真是个热心肠啊。”宁越跟汪队也发现了许天的反常,两人神情都很凝重。汪队问宁越:“这附近的人家都搜过了吗?”“都排查过了,但没有搜查令,也不能一家家进去搜啊。走,一起过去看看吧。”宁越留下小陈看守现场,他跟汪队朝最外边那户人家走去。
此时许天正被拦在堂屋门外,老太太力气真不小,她比许天矮了一头,踮着小脚要抢许天怀里的苹果,许天进来送苹果就是想探查一下,她装作热心肠往里走,“我给您放八仙桌上吧。”老太太紧张地朝里屋看了眼,无奈道:“行吧,你这小姑娘也太热心了,其实真用不着,我虽然年纪大了,但干什么都利索,不用人照顾,你放下东西赶紧去忙吧。”许天放苹果时,眼光朝两边扫了一圈,东西堂屋都没人,但东边的墙上还挂着一个花布的门帘,可能里边有耳房。如果屋里没人,或者只有家里人在,老太太应该不会这么紧张,许天怀疑有人躲在耳房里,她不动声色地往外走,“大妈,你儿子可真孝顺啊,还知道给你送水果,你一个人住吗?”“没,我……我老伴在里屋呢,就我们两口子,没别人了。”正说着,宁越跟汪队进来了,老太太更紧张起来:“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刚才不是已经来过了吗?”宁越笑道:“大妈,我们担心你家只有老人,就过来看看,有什么该干的活,您就说话,我帮你安排人。”“用不着,真用不着!我们两口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腿脚都利索,有什么活自己都能干。”许天问她,“那您老伴呢?怎么半天也没见人影?老人家如果摔倒可是很危险的,他不会出什么事吧。”老太太刚要解释,汪队直接道:“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也好放心。”老太太眼神更加慌乱,就在这时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年男性佝偻着腰从里屋走出来,“公安同志,我在耳房呢,正打算把屋里的东西都收拾一遍,没听见有人进来,出什么事了?你们找到杀人犯了?”许天打量着他,这老爷子长得很苦相,手很粗糙,左手指甲缝里很脏,右边裤腿上还有浮土,不像是在耳房里收拾东西,倒像是刚从地里回来。她开玩笑道:“您是在耳房里种地吗?那我们可得去看看。”宁越也跟着往前走:“家里只有你们两位老人家,确实得好好查一定,以确保大爷跟大妈的安全。”老太太急得跳脚:“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哪里不安全了?不都好好的吗?”汪队过去搀扶老太太,温和地笑着说:“大妈您急什么?你们胡同出了杀人犯,我们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等查了之后才能安心,您说是不是?”老太太还想阻拦,宁越从堂屋搬了两把椅子出来,“你们两位老人家都坐着别动,我们进去看看。”那老爷子急了,挥舞着胳膊,“不能进,不能进,我家刚出过事,不能让别人进去。”老太太却被他吓到了,“你胡说什么呢?你别瞎说。”许天皱眉,她过去扶起老爷子,“说吧,什么事??”那老爷子却疯了一样转身跑回了里屋,许天刚想跟过去,被宁越拦住,“小心有陷阱。”还没等三人商量怎么进去查,老爷子又跑了回来,他怀里抱着一条死狗,“我家这好好的小黑不知道给谁弄死了,我心疼坏了,这可是我家从小养到大的,公安同志,你们得给我们做主啊。狗命也是命,我家这狗平时不怎么出门,都懒得叫唤,这街坊邻居都特别待见我家小黑,结果今天下午不知道被谁给弄死了。”他把那条狗放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老太太也抹起了眼泪,“我家小黑啊。”许天跟宁越对视一眼,都知道那间耳房里肯定还有其他东西,她蹲下身检查那只黑狗,皱眉道:“宁队,这狗是被人拧断了脖子。”老头哭得更大声了,“啊?谁这么坏心眼,我家也没跟别人家结仇,怎么就这么狠呢?”汪队想趁机去耳房查看,却被这两口子拦住,“公安同志,这事你们得管啊,这也太狠了吧。”“是啊,就算我们得罪了人,干嘛弄死我家狗啊。”宁越知道他们在拖延时间,想引开警方的注意力,他直接掏出手铐,“小许,先把他俩铐一块,你在这儿看着。”许天答应一声接过手铐,这老两口瞬间崩溃一样大叫起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又没干犯法的事,怎么还要把我们铐上啊!”许天把两人铐在一起,低声道:“你们跟里边的人什么关系?”两人都是一激灵,随即齐齐摇头。那边宁越跟汪队已经走到耳房门口,宁越刚要朝里喊话,里边有人先开了口,“别进来,不然我要开枪了,我手上有人质!你们先想想清楚。”许天一愣,人质?看来那女孩没事?可张勇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家来?老两口还这么维护他,总不能是临时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