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静大笑一声,“大爷果然高明。”等到明年开春,就是给陈恒四十万两又有何妨。如今压在港口上的难处,第一要紧的就是工期。
“府城里大户,可都有知会到?”
“管事放心,在松江府,没人敢不卖我们家的面子。我跟你保准了,绝对没有人敢冒着得罪我们家的风险,将钱借给陈持行。”
甄管事点点头,阴沉道:“哼,就看看他是什么孙猴子,敢来我们的地界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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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五,是远行的好日子。四县应征的一万五千名徭役男丁,已经在华亭县差役的组织、安排下,踏上去往川沙厅的乡路。
这些男人一脸喜气的跟家人告别着,对未知的前路都不是很担心。华亭县的青天大老爷跟他们许诺过,考虑到年关将近,本次徭役的月钱,每半个月一发。大年二十九到新年初五,更会放假,允许大家回家团聚。
如此优厚的徭役待遇,若还要担惊受怕,那真是没地方说理去。至于陈恒的信用,此时在百姓心中,还是顶用的。人心一向如此,当对一个人有了初步信赖,总是会优先选择相信,只期望陈恒能不辜负百姓的期望。
甄子静今日讨了半日闲,特意拉着徐彪和一干亲信,站在云间第一楼上。看着一众百姓穿着厚厚的冬衣,喜气洋洋的走出城门。
“最多一个月,那姓陈的,就得求到我们面前。”他说的十分自信,旁人没有甄子静的家世做靠山,都不敢对一个县太爷,横加妄词。
甄子静也不在乎无人迎合,他背靠金陵甄家,足以称得上背靠大树好乘凉。
城头的热闹,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华亭县衙后门的热闹,亦有不少人在暗中关注。那些躲起来的看客,已经看着潘又安在门口驻足许久。
这县衙的新面孔一看就是在等人,华亭县令为了今日的宴会,早已准备许久。大家都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县令老爷如此大费周章招待。
稍顷,远处的官道上,跑来两辆价值不菲的马车。打头的一辆,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停下。一名衣着华丽的男人,从下人掀起的帘子下走出来。几步走下马凳。男人朝着迎上来的潘又安问道:“你倒是面生的很,陈管事呢?”
潘又安从信达准备的名单中,问过今日贵客的体貌特征。见年轻人一口扬州的乡音,当下就回道:“王少爷,大人和管事已经在府内久候。稍前一会,管事听说又有新客要来,才回到府内忙事。”
“倒是热闹。”从扬州来的王守义笑笑,越过弯身恭候的潘又安,走到另一架马车边上,用手轻拍着车厢,没好气道:“都到地头了,你怎么还不下来?总不好让主人家久等。”
马车内隐约传来一阵骚乱,片刻,一柄合拢的折扇探出来,挑开垂下的帘子。一名俊俏的男装少女随后探出身,几步跳下马车。
只见她站在王守义跟潘又安面前,开扇轻摇道:“表哥,你在扬州跟薛家人也是相识。你说,是我男装好看些。还是薛宝琴的男装更好看?”
王守义摇摇头,自家表妹容貌固然出色,可那薛宝琴一直有扬州第一美人的称号。虽然这些年,大家都没见过薛宝琴女子扮样,不过盛名之下无虚士,岂是自家表妹可以随意比拟。
见表哥这般反应,夏金桂却是恼了,直接骄横道:“你不说,我一会可就要亲自问问陈大人了。”
“多大的人了,还这般胡闹。”王守义倍感头疼的扶额,“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表哥胡说,我家有这么多钱。真要说出去,多的是男人要娶我。”夏金桂朝着表哥做过鬼脸,又问向一旁紧身跟随的潘又安,直接道,“你说是不是。”
“夏少爷所言不虚。”潘又安的待人接客之道,在荣国府锻炼的极好。只一句话,就把夏金桂逗得眉开眼笑。
三人当即要作伴朝府内走去,突然后头又来一辆马车。王、夏表兄妹,顿时来了兴致。索性在台阶处停下步,想看看来人的是谁。
谁知此人跟王、夏二人也是旧相识。才从马车上探出身,王守义跟夏金桂已经走下台阶,上去迎道:“张世伯,连您也亲自来了?”
张老先生是晋商商会的会首,见到这对表兄妹,倒是有些意外。他朝着王、夏点点头,亦是奇道:“在京师,我跟陈大人有些交情。这次,怎么你们也来了?”
王守义还没答话,夏金桂却抢着声回道:“世伯,我们跟陈大人也有交情呢。”
张老先生大笑一声,恍然大悟道:“哈,倒忘了采买西洋海船时,你们家也在场。”
夏金桂面露几分无奈,亦是恼气道:“在场又有什么用,又抢不过你们山西商行。”
张尚德笑着摇摇头,说句不客气的话。山西晋商向来抱团紧,他们想要买的东西,还没几人抢得过。这几人正要作伴同行,远处的官道上,又是几辆马车飞驰而来,也不知马车里的来客又是谁。
万岁,明日就是周五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