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从陈恒怀中抬起头,四目相对之下,她眼底泛起水润的波光,笑问:“相公想明白了什么?”
“你可是觉得我们家太恭敬了些?”陈恒反问着。
这个时候,黛玉傲娇的性子,又开始发作。直接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道:“真不知道相公在说什么。我们前番还说,夫妻之间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呢。”
陈恒笑了声,也不理她的躲闪。自顾自继续说道。
原来,自打他们三人在华亭共居。夫妻平日里,都保持着正常的恭敬疏离。这份客气,平日里还看不出,世人讲的就是个相敬如宾嘛。可有了今日的对比,陈恒明显感觉到三人共处时,先前的那份小心谨慎,好像是在刻意维持一副‘太平盛世’。
这份处境,是忙于外事的自己难以察觉的。英莲的性子,在其母的教导下,亦少了直来直去的娇憨。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黛玉,其实可以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可这是她的家,是她和陈恒的家,亦是陈恒跟英莲的家。无论他们三人过的是好是坏,在外界眼里,他们三人就是一体的。陈恒高升,她们与有荣焉。若是陈恒犯下滔天大罪,她们亦是在劫难逃。
夫妻本是同林鸟,就算将来大难临头想要各自飞,律法上也不会允许开恩。既然如此,如何把整个家经营好,才是黛玉这个当家主母的首要想法。
聪慧的紫鹃只猜中第三层,陈恒却依照自己对黛玉的了解,想到了更深一层。有些人做起事来,是很难把心意直言道明。可这样的人,性子往往又有些骄傲。若是旁人想不到,就更不愿意说出来显摆。
陈恒为黛玉的心思感动,一番猜测说的可谓八九不离十。黛玉亦是听的心头慌乱,无论过去多久,眼前这个人总是能如此轻易猜中自己。
这,是不是就是古文里常说的:伯牙子期的知己之交呢。黛玉稍稍出神想着,突然感觉到环在身后的双手,抱的越来越紧。相公,好似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玉儿……”
“我知道,我知道。”黛玉露出明媚的笑脸,像个小夫子般点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嘛。”
陈恒作笑一声,将腿压在对方身上。突然,他来了精神道:“说不好,我这辈子还是个偷香窃玉的小贼呢。”
也不知这四个字有什么笑处,陈恒说完,自己就笑个没完。
黛玉知道相公时常有怪话,也懒得搭理对方抽疯。只是伸出小指,勾弄着相公散乱的发丝。
陈恒本来没打算胡闹,毕竟昨夜太荒唐了。这人嘛,要那个什么有度。这样才是长寿之道,才是养生之法。
可古灵精怪的黛玉,心头兴起捉弄之意。直接凑到陈恒耳边道:“兄长,你是不是……”
其后的话,离得太远。外人听不清,只看到陈恒瞪大了眼,分出一只手放下银勾上的丝帐。
随即,传来半声抗拒的娇喘。
“还没熄灯呢。”
“卿卿,你闭上眼睛就是。”
这个冤家,黛玉知道对皮糙肉厚的陈恒,拍打已经无用。索性张嘴,咬在对方肩头。
陈恒吃疼一声,顿时动的更加起劲。
…………
…………
翌日,浑身舒泰的陈恒走出房门,正要去往书房。半道上碰见柳湘莲带着几个帮手,要去府城里游街。
这是武役每日的职责,陈恒没有多问他们的去意。只在对方行礼之前,陈恒笑着抬手,打起招呼。
“早上好。”
说完,陈恒就迈着步,施施然从两人身边走过。
嗯???这叫什么招呼啊?柳湘莲一副见鬼的模样,往日的大人最是讲礼。连带着他自己,也跟着讲起礼术,有了逢人作揖的习惯。哪有自己养成习惯了,对方却开始变卦的道理。
一旁的捕头,最是喜欢捕捉细节。拿出查案办案的专注度,他看着大人离去的背影许久,才狗腿子般的道:“柳班头,得给大人买些好东西了。”
“啥?”柳湘莲先是疑惑一声。见捕头不停挤眉弄眼,他才发出猖狂的笑声,得意道,“我说呢,他今个儿心情怎么这么好。”他看了看天色,想了想还是道,“明年开春,等北地的海船来了。咱们托人问问,可有熊胆等物。”
这可是稀罕东西,捕头疑惑的问:“管用吗?”
柳湘莲自己也不知道,他正要回个‘可能、也许’。突然想到什么,他直接发恼道:“我连媳妇都没有,你问我,我问谁去。”
“走,去游街。看看有没有不开眼的地痞子,今日落我们手里。”柳湘莲大手一挥,气呼呼的带着人走出县衙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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