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掉得太深,连江行起返回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谁准你穿的浴袍?”他问。
“什么?”
“脱掉。”江行起说。
这次的口吻是真的如他曾经在意的“通知”两个字一样,可是他却立刻去做了,没有任何迟疑。
温度很合适,房内已经很温暖,他按照江行起的指令,一步一步,像一个犯人一样,被勒令着去做任何的事。他甚至已经想到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来自江行起的惩戒吗?就像他非要吸烟时面临的那些,江行起即将要将不满倾诉,那接下来他们是不是就可以重新拥抱、接吻?
可是没有,期许没有被满足,在他遵循指令将被子盖好后,江行起在他身边躺下了。
“过来。”他说。
宋泽依言挪动,但因为小心的原因,速度缓慢,直到江行起主动伸出手,将他带入怀中。一下,宋泽心跳如雷,又几乎要哭出来。
可江行起只是说:“睡吧。”
宋泽不敢转身,虽然他很想看着江行起入睡,但能再感受到拥抱,对于他来说已是很大的惊喜:“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没有犹豫,他被满足了。
宋泽闭上眼睛,泪水还是落出来,滑进枕头里。好久之后,他又问:“可不可以……再抱紧一点?”
……
有一个早晨,已经记不得季节。
他在江行起的怀里醒来,迷茫之中睁开眼,翻身看到江行起带着笑看着他,眼里是那种很陶醉的意味。
他觉得很奇怪,不以为然,开口问:“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一个好紧的拥抱,他感觉自己都快呼吸不畅,江行起靠在他耳边,音量很低,很轻:“泽泽……我醒来看到你,就觉得我好幸福,好想哭。”
他觉得更加无缘无故、难以捉摸,下意识推开江行起,侧过身又去睡了。
他不懂得。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都会让他觉得“好幸福”,以至于要掉眼泪。
现在吗?
他好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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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
六月。
燕城温度直逼四十摄氏度,又干又热,整个城市逛完愣是找不出一丝凉爽的风,简直是个充斥着烦闷气息的蒸笼,江行起开完会出来到车上,就这么小一段路,才几步?却已经热出一背的汗。
“去外公那儿。”温度一上来脾气也不好,更何况还在里头听了将近两小时的废话,他脱掉西装外套扔开:“晚上有安排吗?”
“没有。”司机开动车,小莫提醒他:“明天上午要出外勤。”
果然,他不爽了:“谁安排的?”
“孙厅亲口说的。”
“专门来管我,真是费他苦心。”想起前几天家里医生跟他说要少动肝火,江行起勉强平静了点:“小余他们什么时候来燕城?”
“三天后,”小莫说:“上半年报告今早过来的。”
“我没空看,你拿去给他们分析,分开来见我。”太热了,他已经把领带都解了,“什么破天气。”
“好。”小莫适时递给他水:“月底是那位的生日。”
“这点小事也问我?看着送。”江行起接过饮下,但天气真是太魔怔了,他的心也是,每天被各路牛鬼蛇神气得直冒鬼火,过会儿江行起想想又说:“算了,我和外公商量一下。”
外婆走后,家里一直冷清,直到今年他表侄回燕城读书,在这里陪着老人住,他也来燕城上班,时常来看望,才稍稍有了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