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天气,卢晏还敢发这样的毒誓,路关初瞬间明白刚刚他说的都是真的,瞬间落下两行泪来,即替陛下着急难过,也为帝国未来担忧,帝后未大婚,帝国亦无储君,难道天要亡他们华国吗?
见路关初如此模样,卢晏可以理解,但不能忍受,时间也已经等不起,当即出言劝道:“路大总管此时不可太过忧伤,还应以大局为重才是,中宫让你我二人一同禀告太后,听从太后安排,此时应速速禀明太后密见我二人才是”。
路关初实在是被卢晏说的万一吓慌了神,明明陛下下午出去的时候都好好的,这才出去多久?缓了会才开口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见太后,你先去后门,一会太后自会召见你”说完眼泪一擦就先走了。
卢晏只得依言转到后门等候,虽然文昭殿是国宴处,但毕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两重大殿重叠而成,面积极为宽阔不说,为了方便设宴时皇帝出场,后面亦特意留了些空间,并建了个偏殿。
不仅方便了皇帝从后门直接到大殿,也方便了皇帝临时找人谈话和稍作休息,武宗时常用,穆宗基本没用过,到了石忞也只是偶尔用,不是石忞不勤勉,而是对她来说,公私是要分开的。
既然是设宴与大臣庆祝和同庆,那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喝酒欣赏舞乐?非要在这时候在偏殿召见大臣谈政事,这不是影响人食欲嘛,所以除非必要,她一般都不会用这个偏殿。
也不是说有后门的宫殿,皇帝就一定会走较方便的后门,谁让后门都比正门略小,所以走正门还是走后门,全看皇帝喜好和习惯,但退场却是大部分都会走后门。
文昭殿的后门和前面的正门一样,也有内禁军和宫侍双重把守,没有今天主持宴席太后的允许和召见,卢晏是绝对无法从这里进去的,后门虽小些,但却是皇帝一家的专属通道,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
卢晏着急的又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传唤,当即跟着来传唤的宫侍往里走,一进偏殿便见到主位上脸色不太好的太后,路关初就站在下手边,小小的偏殿除了她们与自己外,再无他人,倒是门外守了不少宫侍,当即上前行礼道:“太后万福金安”。
“免了,陛下现在如何?伤在何处?严重否?”文昱此时心烦意乱,又心痛又气又恨,即想知道石忞如何了,也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更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刺杀她女儿。
本来在宴席上她是很开心的,因为按钱随佑所言,有了他带来的这些物种,天下百姓只要不懒惰皆可饱腹,再不用忍受饥饿之苦,这不仅是历代以来亘古未有之喜事,也是她女儿在位的一大政绩,必将名留青史,超越“四帝之治”亦非不可能。
她这个当娘的,自然为女儿感到高兴,想当初两人私下聊天,石忞说要让天下所有百姓都吃饱穿暖,她是完全不信的,权当笑话在听,毕竟每个皇帝但凡不是昏聩之辈,基本登位之初都会有这样的宏愿和想法,但能做到的却是亘古未有。
就是前朝的“三帝之治”和本朝的“四帝之治”时的繁荣盛世,也不过是让穷苦百姓都能有口吃的,不至于为了口吃的就卖儿卖女,亦仅仅如此而已。
战乱年代人命如草芥,命都朝不保夕,何况吃食?就是稳定的太平年间,比如盛世之后,虽然没了性命之忧,但一般人家要让家里每个人每顿都能吃饱,也是妄想,一般每人每餐能吃个七八分饱,就已经算是不错的家庭了。
反正吃饱穿暖从古至今都是勋贵士族、富商和地主等有权有钱人的专利,也是他们的代名词,从来都不属于数量最多占有资源最少的老百姓,为了能活下去,他们每日都得拼尽全力,一旦家逢巨变,又借不到钱就只能忍痛的卖儿卖女。
勋贵士族家里的家生子大部分就是这么来的,因为战俘和获罪牵连为奴仆的来源并不稳定,小孩从小就卖到府里,那他的一切自然也归府里,除非赎身脱离贱籍,否则就是婚姻大事也做不了自己的主。
幸好本朝对奴仆买卖管理较为完善,但凡能想到的都做了相应的规定,即维护了买卖双方的利益,也保护了被买卖的人能活下去不受虐待,并对家族惯用的私法进行了规制,才不至于让仆从被家主打死都不用担责。
说到底,人要活下去就得吃饭,而现在这个时代,要吃饱就得依赖上天,依赖田土和产量,钱随佑带来的这些农作物据说有的很好种植,产量还不低,若真如此,一旦推广开来,华国百姓何愁食不饱腹?
不仅她高兴,礼亲王等赴宴的重臣也高兴啊,当然也有一些人持否定态度,觉得钱随佑夸大其词,全靠一张嘴和一些不知所谓的种子就哄骗陛下得了侯爵。
让文昱没想到的是,路关初却去而复返,还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向她汇报,并建议去偏殿,她也没多想,只以为步千雪情况不太好,却没想到不好的竟是石忞,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很是震惊,缓了好一会才缓过神。
想详问,路关初却知之甚少并抛出了卢晏,文昱便让人去把卢晏叫了进来,顺便也排了人去请礼亲王过来。
在外面等候之时卢晏就把事情又在脑中梳理了一遍,不仅回话回得快,答的还一字不漏,就是石忞的情况也都是照实说,毕竟他也只知道离开前时的情况,至于现在怎么样了,是真不清楚,也不敢妄言。
文昱又问了些问题,得知吕建一和王太医都在步侯府,左旋又亲自带人抓捕,城门也下了令暂时只进不出,乱成一团的心,这才顺一点,正要再问什么,礼亲王就到了。
礼亲王突然被叫进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实际上抱着侥幸心里,真知道后,震惊并不比文昱少,石忞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个踏实勤奋的孩子,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极其愤怒。
更重要的是,石忞身系国家安危,又尚无子嗣,如今又值即将大婚的重要关头,不久各藩属国就会来朝贡,各种王又都在繁都,若石忞真有个万一,不仅朝廷震荡,新政也可能会半途而废,不老实的藩属国也有可能趁机发难,华国危亦。
曾参政多年的礼亲王不仅联想到的比文昱多,而且反应也比很迅速,当即建议直接封闭城门全城进行搜捕,并将此事全权交于左旋负责,另着木兰雨加强都城内外戒备,以防有人趁机作乱,另外再下一道圣旨给繁都府府尹,让对方协助抓捕,加强城内治安管理。
另外,既然步侯府那边已经用了中宫遇刺的由头,那他们这里也用这个由头,这样口径一致,才不会让人怀疑。
对知情者全部下封口令,但凡有泄露者从重处罚,并着重关注城内风向,有传播谣言者一律抓起来。
命令,最好是以圣旨的形式下达,再次就是陛下口谕,最次是太后懿旨,下圣旨程序较多,没有一天半天的根本下不来,所以礼亲王酌情提出了对应建议,按理该用哪种方式就用那种方式。
文昱处理政事的能力远没有礼亲王老道,石忞去皇家园林山庄的时候,虽然把宫中和都城的诸事都托付给了她,但实际上并不需要她做什么,主要还是撑场面,真有要做的,也有木兰雨他们的建议,她一般都是直接或间接采纳意见,这次也一样。
宴席,心急如焚的文昱是没有心情再主持了,便安排给了礼亲王,其余事情皆按处理妥当后,衣服都没换就秘密出了宫。
步侯府内,步千雪回到寝室时,药刚好煎好,吕建一和杨半月正准备给刚穿好薄内衬的石忞喂药,当即上前接过了喂药的差事,杨半月便和吕建一一起扶着石忞,不让她伤口压着又能喝药。
两人用力扶着,一人喂药,碗里的药全部喂完,扶着的两人已是满头大汗,步千雪也欣慰不少,最起码石忞喝药是没问题的,能喝药就有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