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盖尔,你知不知道克里科斯是被黑魔王下令处死的?”路易丝目光凛凛,“你敢给他立碑,还写这样的墓志铭,我看你确实是不要命。”
阿比盖尔的面部扭曲了起来,嘴巴难看地抿着。
“松手。”路易丝想抽回魔杖,但失败了,“别装了,你真想殉情早就死了。”
阿比盖尔崩溃地大叫了一声,松开了手,背过身去。
“……我是杀人犯,我没资格安慰你。”路易丝淡淡地说着,收回了魔杖。
“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让你拆掉墓碑!”路易丝重复道,她不知道阿比盖尔能不能听明白她其中的意思。这个姑娘是很聪明也很敏锐,但也正在悲伤过度。
“我不要!”阿比盖尔瞪起眼,“就算克里科斯是罪人,但他还没有有罪到不许有人纪念他吧?还是说黑魔王大人会和我这样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你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路易丝扯了扯嘴角,“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时局吗?你知道现在——”
“我只知道不管是什么时局你都不应该杀了他!”阿比盖尔的眼眶红了,里面蓄满了泪水和愤怒,“路易丝·坎贝尔!他们都在说!所有人都在说!说你动起手来毫不犹豫!你折磨他到死!”她逼近了几步,对面前这个大家都警惕起来的姑娘没有一点恐惧,“你可以为了自己活命,但你现在表现得他就是块让你快点往上爬的垫脚石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不痛苦!”路易丝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挣扎?”
“我不知道!”阿比盖尔大喊着,“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你杀的克里科斯!你怎么能杀克里科斯!你就算杀了乔治·韦斯莱,杀了赫敏·格兰杰,杀了我,都不应该杀他!”
她哭了,她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这个姑娘看起来瘦了好多,瘦得都有些脱相了,她哭起来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你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路易丝的声音哑了,“我知道,但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名字,我都下不了手。
你不知道,在我眼里,你们没有什么三六九等,你们都是我不能失去的人。
“我是不知道。”阿比盖尔双臂环住了自己,“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互相那么信任。不知道你对他有多重要,他对你又有多重要。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其实并不亲密但却又——”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说你对他而言,是家人。是他自己去找到的家人。听起来像是一句该死的表白。”
路易丝不说话了,她也在过度悲伤之中,她才是真的摇摇欲坠。
阿比盖尔慢慢地点点头:“终于在你脸上看到痛苦了,路易丝。你的余生都会在这样的痛苦中渡过。”
路易丝还是没说话。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跟随黑魔王。你先是疏远了格兰杰,杀害了校长,现在又抛弃克里科斯。”阿比盖尔尖锐地说,“背叛两个字明晃晃地贴在你身上!你一辈子都撕不掉!”
“闭嘴!”
路易丝大喊着。
一阵阴风刮过小山坡,吹起两位年轻女孩的袍子,远远看去像两支锋利的镞。
“你这样会为了自己而没有一点底线的人。”阿比盖尔瞪着眼,用最冰冷的声音说,“你觉得黑魔王又敢多信任你呢?”
路易丝愣住了,旋即大笑了起来。
她低估了阿比盖尔,她没想到这个家伙能够这么精准地刺痛她。
“你以为我在做那些屁事之前没想过这些?”路易丝重新让自己镇静下来,“你怨恨我,你指责我,你揍我,你甚至来杀我,都很正常。但你没有。”她努力想捕捉到一些什么,“为什么你没有?”
阿比盖尔的胸口起伏着:“路易丝,你告诉我,克里科斯没有死。”
路易丝闭上了眼,啧了一声。
“就是因为你还对我有期待,所以你在我面前还没失控。”路易丝猜对了。
“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没死?”阿比盖尔抓住了路易丝的双肩。好像只有路易丝能给她一捧水,她才能走出她置身的荒漠那样。
“你不是擅长占卜?你看不到?”
阿比盖尔难看地笑了起来:“占卜?”她抬起头长长得叹出一口气,“我从预言到我家族的没落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水晶球了。水晶球——”
她的父亲在神秘事务司之战中失手后,哥哥被杀鸡儆猴了。
她父亲没有得手的就是她最擅长使用的水晶球。
“可我最近又拿出来了。”阿比盖尔说,“但我看不到一点和克里科斯有关的……”
路易丝并不明白水晶球的原理,她的占卜学得并不好。但这确实足以成为击倒阿比盖尔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