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直嫌弃自己是小三的孩子,你唾弃你厌恶你抗拒,”秦月用冷漠的腔调一针见血道:“但是没办法,李燚,你生下来就是要从别人手里抢东西的,这是你的命。”
收了线,秦月端起面前矮几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她穿深蓝色高定大衣,内搭米白色长裙,姿色姣好,优雅从容,丝毫没有方才在电话里对李燚发难的咄咄逼人的模样。
对面沙发上,搭着二郎腿悠闲坐着的青年笑吟吟地挑了下眉,问她:“怎么?又在教育孩子了?”
秦月搁下咖啡杯,端详着自己新做的美甲看了看,才不紧不慢地岔开话题道:“你那会儿说什么来着?事成之后,要青森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林墨予面上笑意未减,比了个手势:“秦小姐听错了,是百分之三十。”
“哟,”秦月故作讶异:“这么狠?李如好歹是你表弟。”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是表的,要说狠,谁又能狠得过秦小姐。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说赶尽杀绝就赶尽杀绝,都说无毒不丈夫,我舅舅那样的狠角色,到了秦小姐这里,也得甘拜下风。”
秦月眸中掠过一抹阴冷之色:“当年姓李的诓骗我哥去做替死鬼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作者有话说】
抱歉久等,回来更文啦!顺祝宝子们新年快乐!
我猜肯定是个大美女。
一月中旬,s城迎来一场久违的寒潮,凛冽北风卷起绵密阴雨,云遮雾罩般席卷了整座城市,南方的冬天也罕见地肃杀起来,从清晨到傍晚,空气里都搅动着一股子湿冷的潮气,入暮时分开始下雨夹雪,细碎如盐粒般的雪籽儿从万米高空簌簌落下,引不少行人驻足拍照,雨天路滑,事故难免,晚高峰更添拥堵。
李如下了班驱车赴黎子清的约,贯穿市中心的南北高架早就堵成一片红,无奈只好走下面,还是比预计的时间迟了半个多小时,到的时候黎子清已经在包厢里点菜了,仍坐着轮椅,身旁立了三名保镖模样的壮汉,以及一名随行助理,乍一看不像来吃饭,倒像是要砸场子的。
季冰近段时间来一直在纽约忙一桩跨国并购案,抽不开身兼顾,秦月那边又步步紧逼,卡在这个节骨眼上,迫不得已只能黎子清出马,他也乐得终于有机会出门,俩人在包厢里边吃边聊,说来也是感慨,当年三个发小里,属李如跟黎子清最不对付,如今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饭,就像十七岁那年的李如为了篮球场地撸袖子跟死对头虞杞川干架时,也绝不会想到未来某天的清晨,他们俩会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菜过五味,事情也聊得差不多,秦月的底细早就被季冰手底下的人查得底儿掉,包括她密切合作的两家私募机构,也都已经打点好了,秦月玩得一手暗度陈仓,就该提防着会不会被人直接釜底抽薪。不过她即便想到了也没辙,季通集团在s城的影响力碾压十个鸿泰都绰绰有余,秦月运气差就差在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选在季冰跟李如重归于好的当口儿,若放在以前,李如轻易不会借助发小之手去做这些,是谢雯茜的死让他明白了人活在世上不能一味地退让讲原则,以前的他只是不争,却没想到在某些人眼里,这份不争等同于让步。
包厢落地窗外的雪越下越密,隐有铺天盖地之势,黎子清搁下筷箸偏头欣赏了一会儿s城难得一见的雪景,收回视线后话题一转,问李如:“上次聊到一半被季冰那家伙打岔打过去了,你个人情况到底怎么样啊,是不是已经脱单了?”
黎子清眉眼弯弯地看过来,他这些年确实被季冰养得很好,出门赴约也穿得休闲舒适,宽松的米白套头毛衣搭配浅色阔腿裤,像个养尊处优从生下来就没吃过苦头的小少爷,温润沉静的气度浑然天成,对世界充满了欣欣向荣般的善意,谁又能想到,这个人一年多前曾经被发疯的情敌开车撞进重症监护室一度生命垂危呢?
黎子清问得这样直白,李如也没打算瞒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不过依然端起面前杯子战术性喝了一小口,到底是有些难为情。
“真的?”黎子清眼睛腾时亮了起来,显然是为朋友高兴:“有照片吗?你眼光不差,我猜肯定是个大美女。”
“阿嚏——”
虞杞川下了晚自习第一节课,手里拎着一沓刚收上来的随堂测验卷子往办公室走,寒风挟着雪花顺着走廊未关严的窗户缝涌进来,吹得人遍体生寒,他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抬头望见夜色下落雪纷飞的校园,自言自语般地啧了一声,走过去将窗户推上,立在原地赏了会儿雪,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给李如打电话。
他以往上课从不带手机,眼下也破了戒,不怪他姐虞子衿那天坐他车时讲,人一旦心里边有了牵挂,就容易变得不像自己,虞杞川倒不是那么容易自怨自艾的人,他觉得这样的改变挺好的。他人生的前二十多年活得像是无欲无求,但有些东西在该来的时候来了,他也能稳稳地接住,说到底,还是父母的猝然离世给曾经年幼的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打那以后,虞杞川内心深处最大的牵挂便一直缺位,只是他善于隐藏从不暴露,就成了外人眼中的无欲无求。
可是李如的出现,正正好好地填补了那份缺失。
他低头划开手机,刚要点进微信,屏幕一闪,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打了进来,干老师这一行的,第一反应就猜测是某位学生家长,便不假思索地接了。
没想到真的是学生家长,就是身份有些特别,不久前虞杞川甚至刚跟这人有过一面之缘,他向来记忆力不差,对方一开腔就听了出来。
“你好虞先生,抱歉打扰了,请问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关于我儿子李如的事。”
其实见过了李满国冲亲生儿子发飙的样子,再面对他如此礼数周全地寒暄多少有些违和,虞杞川暗忖他这通电话的意图并不简单,边抬脚往办公室方向走边道:“有空,伯父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查了家里的监控,前两天你跟我儿子回去过一次,待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才离开,那天在医院碰上,我原以为你们两个只是比较亲密的朋友,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李满国先礼后兵地如此直接,语气也几乎听不出喜怒,“所以才想着打来问问,你跟我儿子李如,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吗?”
虞杞川抬手准备推办公室门的动作顿住,眸色跟着沉了沉,转身快步走到楼梯口的僻静地带,对电话那头的人道:“伯父,我不太清楚您说的那种关系到底是哪种?”
但凡今天打来这通电话询问他和李如关系的不是李满国,虞杞川都可以大方坦荡地承认,但眼下时机不对,李满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尚不明确,他不能贸然行事。
“你不用替他打掩护,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那我先问伯父一个问题吧,晚辈失礼,还请见谅。”虞杞川不疾不徐反客为主,“那天您在医院对李如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李满国沉默须臾,再度开腔声音果然严肃几分:“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伯父既然能把电话到我这儿来,想必也是聪明人,就不要绕弯子了。”
李满国冷哼一声,语气却变得和缓,“你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我那傻儿子有福气,交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厉害。”
虞杞川没被他带偏,继续方才的话题道:“所以伯父承认那天的话并不全是真的了?”
“甭管是真话还是假话,目的达到了就是好的。”
“伯父非要这么逼他吗?”
“我的孩子我了解,他能力是有的,手腕却欠缺,不把他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只会想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与世无争,可外面的世界早已风雨如晦,他还能独善其身到什么时候?鸿泰集团我是没打算留给李燚,但有秦月在背后捣鬼,他不出手,我护得太过明显,只会让那个女人变本加厉地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