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等等……”虞子衿瓜吃到一半,一脸我裤子都脱了就这的表情,忙不迭地追问:“别岔开话题啊,然后呢?”
“没然后了。”虞杞川八风不动道:“好好吃你的饭,别那么八卦。”
虞子衿太了解他弟的脾气,打定主意不想让你知道的事,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撬开他的嘴,于是转而从李如下手,“你就不好奇吗,他上学那会儿就喜欢你诶,简直难以想象,母胎lo这么多年,我还当他清心寡欲呢,原来心里边早就住了个白月光。”
白月光……
李如没接腔,而是缓缓垂眸盯着碗里的糖醋小排,酱汁染上米粒,搭配出令人食指大动的色泽。天知道,表面一派淡然的他此刻的心跳已然失速,虞杞川高中那会儿就喜欢他?!怎么可能呢?这消息让他感到震惊意外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无可比拟的开心与难以形容的兴奋,整个人沉浸在一种类似小酌几杯后的微醺状态,双脚像踩在棉花上,不是,应该是云彩,然后晕乎乎荡悠悠地飘上天空。
这种感觉使他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那是还在幼儿园的时候,有一回学校组织家庭日,其中一项活动叫亲子对抗赛,顾名思义,要求每位小朋友都要带上各自的父母过来参与比赛。
李如向来不奢求李满国会参与进自己的童年,但彼时年幼的他毕竟还未被磋磨出日积月累的失望,内心深处仍旧怀着一丝丝幻想,希望父亲能奇迹般地出现在家庭日的现场。
但他并没有把这份渴求表达得过于明显,只是旁敲侧击地问谢雯茜,爸爸最近在忙什么。
一直到家庭日的前一天深夜,李如都没能等到他爸回家的脚步,总要有个交待
谢雯茜的生日在腊月十九,以往每年的这天,李如都会腾出时间专门为她庆生,李满国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但关系不大,现在想想,他其实有些后悔,当初就应该好好开解开解他妈,劝她早点对丈夫死心,大千世界浩瀚无边多姿多彩,没必要绑死在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身上熬干希望耗尽心神,最后落得香消玉殒的结局。
现在只能祈求谢雯茜下辈子好命,如果可以,去过她没过过的另一种人生。
李如跪在母亲墓前烧纸钱,片片飞灰被风卷向空中飘散,墓碑上,谢雯茜弯着眉眼对儿子温柔地笑,他的内心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
他跟谢雯茜讲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讲他和李满国在董事会上对垒,讲他决定卖掉那套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
“我知道如果你还在的话,可能不希望我这么做。”李如瞳眸里印着不断跳跃的火苗,眼睛被扑面的灼热烟雾熏得刺痛难忍,但仍然努力睁着:“可是妈妈,他欠你的,就该这样还。”
也讲他喜欢上一个人,却不敢去想若母亲泉下有知,看见他违背伦理纲常拼着不知廉耻也要同一个男人在一起,是会开心还是难过。
“……他今天也跟我一道来了,可我还没做好准备,要不要把他正式介绍给你。”李如说到这里,方才牵起嘴角笑了笑,像个朝大人献宝的孩童:“其实你见过他,就那次在电梯里遇上的那个人,我的高中同学,他说他从上学那会儿就喜欢我了,妈妈你大概想不到,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我能有多开心,开心到没办法不去回应这份喜欢。”
“你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比喻,说幸福就像沙子,攥在手心握得越紧越容易流失,但其实对我来说,幸福却像春天的旷野里迎面吹来的风,你只需站在那里展开双臂闭上眼睛去感受,感受强劲而又温柔的风从指缝间源源不断地穿过……妈妈,你后悔过吗?如果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不会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