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正低头摁手机,闻言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面前屏幕上,他刚刚拍下的那张风景照和两句话已经发去了虞杞川那里。
——[图片]我到了。
——你在干吗?
虞杞川没能及时回他,s城一中的校长办公室,被校领导叫过来的王建推门而入,看见里头坐着的虞杞川,面色陡然一僵,继而又看见孟雨,几秒钟内表情转换得可谓精彩。
虞杞川自然没放过王建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只一眼,他便确认了这人就是当初举报自己的那个,正常人看到已经离职的他出现在校长办公室,顶多只会感到惊讶,而王建的眼神里,除了惊讶以外,更多的是心虚和恐惧。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孟雨提前问小区保安要了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画面中清晰呈现了王建从头到尾的无耻行径,针对女同事的性骚扰已板上钉钉,几位校领导都没有姑息,当即报警叫来派出所民警,将其带走拘留,之后等待他的,大概率是被吊销教师资格证,这辈子都无法再踏上讲台,误人子弟。
背后使阴招的小人遭到报应,虞杞川其实并没有多少大快人心的感觉,他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边下楼梯边听见来自教学楼方向的阵阵喧闹,正逢着上午争分夺秒地接个吻?
李如没料到会在堪培拉逗留那么久,原计划的五天往返,结果一拖就拖到了一周后,回国的航班恰好还跟虞杞川出发卡在同一天,一个中午到,一个下午飞,两个人阴差阳错地,竟然只能在机场匆匆见上一面。
但这事也不能怪虞杞川,他是跟着整个支教团一起走的,时间上不好协调,成员除了一批f大的应届研究生外,还有支扛着专业器材的摄影团队,据说是跟去拍纪录片的,作为唯二具有教学经验的带队老师之一,虞杞川没有单独行动的道理。
出发当天中午,一伙人在f大集合,后乘坐大巴赶赴机场,彼时李如还在悉尼往s城的飞机上,因为航班延误,要比预计时间晚一个多小时才能抵达。上车前虞杞川给李如发了条消息,一直等到了机场对方还没回,料想是还没落地,他在心里叹口气,收起手机,同另一位带队老师一道带领大家先去办理值机手续。
s城国际机场无论什么时候都熙熙攘攘,跟虞杞川一起负责带队的另一位老师姓刘,是个爱操心的,生怕大家走丢,反复在清点人数,搞得好像小学生春游,那群研究生也个个年轻朝气,大概都是第一次参加支教活动,还不太清楚即将面临的艰苦环境和未知挑战,一双双纯真清澈的眼明晃晃写着我很好骗,确实让人不太能放下心。
相比之下,那支摄影团队就有经验很多,一群五大三粗的糙男人,言谈举止都透着股走南闯北的江湖气,偏偏领导他们的是个年轻妹子,一头干练短发,穿黑色冲锋衣,神态冷漠,气质有点像吕克·贝松导演镜头下的女杀手,也难怪能镇得住那群大老爷们。
快轮到虞杞川值机的时候,手机贴着腰侧突然开始震动,他直觉是李如打来的,掏出来一看果不其然,接通后就听对面道:“你在哪儿?”
“t2航站楼,东航的值机柜台这边,你刚下飞机?”
“嗯,我现在过去找你。”
“别着急,”虞杞川说着从队伍当中退了出来,抬眼在偌大的值机大厅里搜寻:“你从哪个方向过来?我往前走走。”
“不知道。”李如语速飞快地说:“你还是在那儿别动,东航的值机柜台是吧?我跑着去。”
虞杞川隔着电流听见他因为跑步而带起的急促呼吸,无奈笑道:“那我挑个显眼的地方站着,你慢点,时间还早。”
“虞老师?”刘老师站在值机队伍中朝他投来疑惑眼神,虞杞川将手机往旁边拿了拿,道:“我等个人,你们弄好了就先去安检吧。”
刘老师大概权衡了一两秒,觉得虞杞川不太可能走丢,也就没多问,只交待一句别误了登机时间,就又去清点那群研究生的人数了。
虞杞川拉着行李往柜台外的大厅中间走了几步,他以为要等一会儿,但其实并没有多久,视野尽头就出现了那道异常熟悉的身影,他抬脚大步流星地迎上去。李如也看见他了,放慢脚步,气喘吁吁地一手按着腰侧,弯腰撑膝停了下来,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里头响起虞杞川的声音:“你别动了,我过去。”
李如便听话地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虞杞川快步朝自己走来,快到的时候松开行李箱,双臂展开,众目睽睽之下先跟他来了个拥抱。
被坚实臂膀紧箍着,李如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很快就嗅到对方衣领间熟悉又好闻的洁净气息,令他毫无反抗之力地沉溺,随即不管不顾贪婪地回拥。
“怎么办……”李如把头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半晌才闷声道:“我现在还不敢相信……你居然要跟我异地恋……”
他语气里的难过和不舍让虞杞川愧疚到心口发堵,五指插入发间揉了揉,想安慰,却这一刻突然变得笨嘴拙舌起来,在脑海中挑挑拣拣了许久,才找出一个轻松点的话题:“还好有球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它能替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