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
烛泪落灯台,篆烟香已散。
飘忽的烛晕里?,文昭淡漠的眸光静如止水,定定凝视着身侧满面纠结的云葳。
云葳紧了紧交握的手掌心,忽而俯下身去,拱手道?:
“臣今日要举发一人,事涉前?朝旧案,亦关乎今朝时局与臣府去岁的压胜诬告,恳请陛下查证。”
文昭眉梢一沉,阖起眸子惴惴提议:“有笔么?拿纸笔来,将你要状告的人写在纸上,也给朕一张纸。”
云葳有些懵,却还是依言去外?间取了笔墨纸砚,分给了文昭一套。
“写吧,看看朕猜对了几成。”文昭的话?音苦涩而沉重,提笔落了个名字。
云葳垂首唰唰唰写了一通,转手呈给了文昭。
“大长公主”四字入眼的刹那,文昭的心里?顿觉空落落的,不由得闷声一叹,将手中攥着的纸条塞进了云葳手掌心。
她?不想?听到的名姓,写于纸上再看,心头也是一样的绝望。
云葳茫然摊手接过?,展开后只有两个字:“文俊。”
这算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
“陛下一早怀疑她??”云葳颇觉意外?,她?查了一年都?未有任何线索指向此人。
文昭难掩惆怅,将审慎的小?人拉到了身边,低声道?:
“未曾,是槐夏给朕提供了些线索。你不知吴桐栽赃你的内情?,这事儿的源头在宫禁,而事发前?,能接触吴桐母亲,下毒威胁她?母女就范的,只有文俊。”
“下毒?何毒?”
云葳愈发费解,内宫能知晓此事的阁中眼线,约莫只有罗喜,但此人没给她?传过?这信息。
“吴尚宫中了不知名的蛊毒,无?解。”
文昭的话?音透着深深的无?力:“吴桐回宫见了吴尚宫,得知此事,想?也不想?,为护下生母的命,大着胆子依从贼人留下的字条,自?一哑巴老宫女处,拿了那邪物埋去了你府里?。”
“蛊毒?西南苗疆巫人的利器,外?间人懂的很少。”云葳凝眉沉思:“压胜邪术被历代君主以雷霆手段打击,约莫只有通晓江湖巫术的人才懂,那老宫女,是何来历?寻常宫娥不可能懂。”
“无?家可归,在西宫养老的前?朝旧人,被抓后就认了布偶小?人是她?所做,但她?不知朕的八字,也不知此物用于谁身,朕的名讳八字是吴尚宫给吴桐的。宫中口耳相传的邪门知识多了,不新奇。”
文昭无?意隐瞒,将所查坦陈相告。
“…又是前?朝。”云葳觉得头皮发麻,沉声道?:
“陛下,桃枝是前?雍林淑妃之侄。她?愿作证、指控大长公主毒杀林淑妃的旧案。若此事属实,只怕…前?雍末年乱局亦然关乎今日时局,请陛下明断。”
文昭难以置信,眉目扭曲,疑惑反问?:“文俊毒杀林淑妃?林氏可是她?姑丈的爱妃。昔年朕的姑祖母文皇后坐镇中宫,怎会容许她?私闯后妃宫禁,犯下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正因?臣不知内情?,是以才斗胆求陛下查证。事涉文家与前?雍皇族舒家,甚至是家师的林家,臣对旧事一知半解,思量不通,却也不敢欺瞒,恐背地里?存了威胁国祚的隐患,只得与您坦陈。”
云葳躬身低语,一字一顿,态度极尽审慎。
文昭沉吟良久,喟然叹道?:“旧事难查,既有疑,从新事查起罢。压胜一事时隔日久,秋宁派人摸索多日,文俊及其随侍在宫禁的行踪模糊不清,着实难以推进。她?低调审慎,又是皇族尊长,无?铁证不好擅动。”
云葳的眉目间遍布愁楚,耷拉着脑袋默然良久。
“想?什么呢?”文昭见她?愁容满面,试图让她?换换脑子。
“臣在想?,原刑部尚书?戴远安会否与她?或是杜府有所瓜葛,您可准臣查?”
“准。”文昭不假思索地应下。
“只是若此线索也扑空,怕是只剩一途了。”云葳凝眉肃穆,瞧着有模有样的。
“别卖关子,直言。”文昭被她?勾起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