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文昭冷眼旁观,耗尽了耐性,直接把人揪去文俊身前,手把手帮云葳打好活结,套去了文俊的脖颈,催促道:“她是朕的姑姑,你是要朕帮你?要朕尝尝弑亲之痛?”
话音入耳,云葳把心一横,闭紧眼睛,捏着白绫用尽全力力一扯,文俊其?人便悬了空。
“啊——”
云葳抱头?跌坐在地,心底无?力又憋闷,在情绪刺激下大喊了一声,整个人便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下来。
报仇雪恨的畅快,被念音阁的烂摊子蚕食的寥寥无?几。
文昭阖眸一叹,摆手吩咐:“人抬走。天牢中?涉案之人,今日午时,斩立决。罢朝一日,辰时宣齐相入宫奏对。”
众人领命离去,殿内只剩文昭与云葳二人。
遗书
夜黑风高,秋意清寒,枯叶如蝶。
云葳蜷缩在大殿内,眼?见侍从抬走了文俊的尸首,眸光依旧怔愣。
“半个时辰后,天就亮了。”文昭凝眸望着天色,轻声一叹:“你困么?若不困,聊聊?”
闻言,云葳抿了抿嘴,手撑地板爬了起来,神色透着颓然,走去文昭身前便要屈膝行礼。
“你我之间这些虚礼表象就算了吧。”
文昭抬手稳稳托住她的胳膊,柔声道:“想说多少说多少,若要清剿叛逆,实在力有不逮,朕可以借你人手。”
文昭退让至此,令云葳大惊失色,心?底的愧疚之感愈发鲜明,连抬眼?的勇气都没有。
“陛下,随臣去寝殿可以吗?臣的东西在那儿,臣不敢看,您陪臣看,行?吗?”云葳的指尖紧掐虎口,翻涌的思绪挣扎良久,才怯生生地请求。
“什么东西?”文昭垂下满是狐疑的眸子,话音轻飘飘的。
“是师傅留给臣的手书,在桃枝的金簪里,臣这些日子在您殿里,没能打开。”
“走吧。”文昭先行?在前,凤眸里闪过一丝狡黠,这招以退为进,果然比旁的招数更适合云葳。
念音阁势力庞大,如今都能被西辽渗透利用,日后指不定还有何隐患,她绝不能再由着云葳继续瞒她。
云葳走路的身?形都在飘,阁中执事涉通敌之嫌,约莫是立阁以来从?未有过的高层叛变大事;林青宜给她留了什么话,她也拿不准。
若当真?是要她反抗朝廷,反抗文家的,那她和阁中万千人马,该何去何从??阁中护百姓家国的信条,又算怎么一回事?
“走去哪儿?”文昭抬袖拦住失神的云葳,这人早已?偏离了殿门口,一看就是心?事重重。
云葳懵懂顿住脚步,惊觉走过了廊道,神色难掩尴尬,耷拉着脑袋灰溜溜随人入了寝殿,拖着灌铅般沉重的双腿,挪去床边妆台处,找出了那枚金簪。
她将簪子递给文昭,小声道:“臣猜是在簪管里,但臣掰不开。”
文昭伸手接过,上下观瞧一圈,往外间寻了个趁手的小扳子,稍一用力便将簪身?拧断了,一封卷成柱状的细软帛书浮现眼?前。
“自己拿着看。”文昭反手将那物件送去了云葳眼?前。
云葳抬眼?瞄着文昭,小手颤巍巍地抽走帛书,咬着唇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将薄薄的丝帛铺陈开来,也并未刻意回避文昭。
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的竖排小字:
小芷,见?此信时,汝或欲弃阁主?之身?。动因当如下:一,汝得遇明君,愿随人入朝佐政,碍于?朝臣身?份不愿掌阁;二,汝心?寒彻骨,于?朝事侍君尽皆无意,远走江湖归隐。于?汝心?性,无有第三种可能。
我受命至今,牢记前辈训导,然不惟一朝一君之利左右,唯系社稷康宁,说来容易做来难。我生逢王朝之末,大厦将倾,回天无术,为臣者为君忧,人之常情?。两朝更迭,阁中遍生分歧,局势迷乱,前路实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