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春道?:“劳烦少夫人跑一趟。”
她身子笨重,本该在府上好?生修养,却是?半夜前来,当真是?为她考量。
罗氏徐徐道?来:“前几日,臣妇身边的丫头无意间听着府上下人悄悄议论,说是?来喜的爹娘早死了,怎么忽然有人打听他们?还说,莫非是?来喜被赶出府没有死,如今出人头地了?”
“臣妇当时没在意,后来总觉得哪处蹊跷,便问询了从前跟在将军身侧的护卫。那护卫不?肯多说,只说来喜如今还活着,有贵人护佑,活得极好?。”
“至此,臣妇便揣度出几分。或许,来喜便是?将军派到您身边保护您的。只是?,将军已逝,平白?无故的,怎会?有人打听来喜的爹娘?”
“臣妇便细细查问了府上下人,这?才得知,有人许了他们银两?,请他们务必说出来喜爹娘的坟墓所在。”
“臣妇愈加觉得稀奇,当即命人去查,坟墓已然被人刨开,现场只余下些许被烧焦的棺木和?凌乱的尘土。”
罗氏并未见过那等场面,单听下人说,便觉震撼。
楚惊春浑身一僵,只觉冷风顺着窗缝一寸一寸爬进骨头里,她恍惚间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将人烧成了灰。”
罗氏听楚惊春声音都在发?抖,无奈点头:“想来是?的。”
楚惊春眼睫垂下,顿了许久,方?缓缓睁开眼,眸中浮上狠绝与杀意。然她微微侧过脸,罗氏只觉她是?一贯的冷清,并不?曾觉出几分骇然。
楚惊春唇边带笑:“巧得很,今日太后请我入宫,倒是?也提及了阿涧。说是?费尽心思,终于帮我寻到了阿涧的下落。”
罗氏一慌:“太后是?要?拿来喜威胁您?”转念又道?,“不?对,若是?拿住了来喜,为何?又去打探来喜的爹娘葬在何?处?”
答案脱口而出。
“太后是?想用来喜的爹娘来控制来喜,进而拿捏您。”
腐败的尸骨无处安放,但若是?烧成了灰置在坛子里,总能轻易拿来威胁人。
罗氏忍不?住感叹:“好?狠毒的心思。”
大楚自开国以来,一直以孝治天下,父母身死,必是?要?入土为安。结果,刨了人家的坟,又烧了人家的尸身。
不?可谓不?狠毒。
楚惊春已然平缓下来,转脸看?向罗氏:“今日,多谢少夫人前来相?告。”
“幸而还是?来了。”罗氏抚着胸口平复着激烈的心绪,起?身作别。转身前又道?,“殿下,臣妇还有一事不?解。”
“臣妇自后门而来,守门的见着臣妇,未经通传,便直接将臣妇领了进来。这?是?您与显家的恩典?”
楚惊春平静地望着她:“我欠显临的。”
罗氏撑着后腰褔身一礼:“多谢殿下,有您在,臣妇更安心些。”
“嗯?”
“许是?这?孩子也知道?没了父亲,近来不?大安稳。”
楚惊春望着罗氏轻抚肚子的模样,不?觉又是?想起?那个鲜衣怒马合该前途似锦的少将军。
压下喉间沙哑,扬声道?:“禾枝,调一队人马,送少夫人回府。”
随后又道?:“少夫人日后若有旁的事,只管叫人来,我去将军府便是?。”
“多谢殿下。”
……
“噔噔噔!”
楚惊春将将入梦,爬楼的声音实在太急,轻易将她吵醒。
楚惊春尚在迷蒙,迷糊着眼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正?是?白?昼来临前最黑的时刻。她听得出是?禾枝的脚步声,遂只懒懒地眯着眼。
不?是?烟兰,大抵不?是?什么大事。
不?妨禾枝人还未走到床前,声音倒先传了过来。
“殿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