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夫冯绰半光着身子,被押到黄大人面前时,老头儿的五官给气得在脸上乱飞,怒吼道:“你……一早口无遮拦攀污高官,现在居然又和人厮混!宅子的主人到底是谁!查!连夜给我查清楚!”他越说越气,举起手里的紫藤拐,一棍子招呼上去,“老夫……打死你算了!”
你骗鬼呢
司慎言处理好事情回府并不太晚,卧房、书房、演武场……满月可能去的地方他都寻了一遍,没找见人。又问了好几个小侍,都不知主子去做什么了。
最后,司慎言才见卧房茶台上,留着张字条:晚点回来。
还是没说干吗去。
再一转念,大概猜出因果的司阁主无奈笑了笑。
他在房里等着人,月上中天,满月回来了——穿着一身素色的墨灰色长袍,窄袖扎在护臂里,掌宽的腰封束着腰,清瘦又挺拔。
纪公子没干好事儿,回来蔫溜儿的,谁也没惊动,自顾自溜达到屏风后洗漱过,换上件广袖长袍。
头发也扯散下来,松懈了满肩头。
“你把人家怎么了?”司慎言笑着问他。
满月眨巴眼睛,莫名其妙的模样:“嗯?你说什么?”
“别装,”司慎言道,“我给你暖了大半夜的床,你连句实话都不跟我说?”
“哎呀,晚饭吃多了,出去溜个弯儿而已,现在溜累了,要睡觉。”
司慎言终于白了他一眼:“你骗鬼呢。”
“对啊,骗你呢,死鬼,”满月笑着往他怀里扑,扑倒了人,回手把烛火弹灭了。
司慎言搂着他,语重心长:“别看你不跟我说实话,我还是要以德报怨的。”
满月又从他怀里爬起来了,手肘撑在床上看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陛下这几天心情只怕不大美丽。”
这会儿满月本来不想提所谓的正事儿了,但司慎言开了头,他便随着叹口气,道:“血月的身份,好像有什么切实的证据落在金瑞手上了。”
司慎言出乎预料,表情分明盈满了赞叹:这你都知道了?
他看人片刻笑道:“确实。不过你放心,明日若得空,我带你见个人,”说着把满月按躺下搂紧,“说了要护着你,带你回去,我一定做到。”
当然,第二日纪满月是有点忙的。
头天“捉奸”的乱子他惹了上半场,后续还没结束呢。
依着中书令黄琉大人的本事,想查昨儿大宅的主人是谁,速度想必会慢,满月等不了。
歪打正着,他索性顺水推舟,需得不留余地的把刚公公按得翻不出浪来。
于是,纪大人不声不响地暗中“帮忙”,让黄大人格外顺利地查到了真相,代价是差点让黄大人犯心脏病——那倒插门女婿,不仅在正月十五跑出去鬼混,还是和被停职的太监鬼混。
再细纠,狗男男匪浅的关系更加掖不住了。
中书令府的房盖都给挑了。
“拆房”之后,黄大人冷静地关了自己小半个时辰禁闭,毕竟是官场老油条,在“善”用职权这方面,他颇有建树。
黄大人早就看出刚公公是皇上递给纪满月的试刀石,本来一直将这人的黑料压在手里,准备望几天风,一并递给满月买好。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事儿太上头了。
他立刻动身到满月府上,义愤填膺地痛斥茶缸子多年来官匪勾结,欺压行商,是可忍孰不可忍——纪大人您手下此人的滔天罪恶罄竹难书。
满月一副越听越骇的模样,虚心请教:“刚公公私收税费的事情,我一直在查,却始终不大得要领,他若想敛财,大可向铺市下手,为何只看散市呢?”
黄大人一拍桌子:“这才是他最奸猾之处,那些行商小贩,都如漂萍一般,对铺市下手,反容易牵扯官商暗纽,才是长远不了。”
满月恍然,笑道:“这倒是……”他起身,躬身行礼,表示受教了。
黄大人哪敢受他的礼,马上起身还礼。满月把人扶好,正色道:“黄大人,我其实就是个江湖不入流的闲散,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不大懂更不怎么会,还请黄大人多费心。”
黄琉等得就是这句话,当下请纪大人恕他逾越之罪,拍着胸口要给国除硕鼠,告辞了。
折子午后就递到了御前,痛心疾首、有理有据地参奏枢密院副使茶缸子,假公济私。单那座奢华异常的私宅,已经是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