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渚清从剧组里退出来,夏凯将《不要说》的后期收尾工作全盘交给了编剧和副导。两个人一门心思做基金会,仿佛只要把全部精力用在这件事上,就能忘却伤痛。
邹渚清整日和律师协商,周弑青更了解商业投资,于是也陪着他处理各种问题。
他们久违的一直呆在一起。
争执有,但更多时候是互相陪伴。
有次他们谈论到深夜,夏凯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周弑青翻看着和律师敲定好的协议,邹渚清则靠在窗边向外看。
“你知道吗?律师敲定完最终版本,我盯着看了好久。”
周弑青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抬眼看他。
邹渚清的轮廓被月光晕染的模糊柔和,他看向远方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凝结着。
“老师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电影。我看着他留下的那些话,忽然就有点明白你了。”
薪火相传,代代不息,落红有情。
周弑青的眼神柔下来:“我没有方导那么伟大。”
他并不无私。
他所谓的春泥下,是对迷茫的逃避。
可邹渚清摇摇头,那样肯定:“你们都是很好很好的电影人。”
周弑青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上前,与邹渚清并肩站着,看向窗外。
冬夜没有繁星。
周弑青侧着头,轻声问身边的人:“方导的葬礼,打算怎么办?”
邹渚清呼出口气,看着它在空中凝结成水雾。
“我和夏凯商量了。我们按照老师说的,一切从简。”
周弑青点点头。
犹豫片刻,他还是开了口:“方导的葬礼,我父母会出席。”
邹渚清靠近他,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这对伯父伯母来说也不容易。”
周弑青的父亲与方裘是好友。正是因为这样,周弑青才得以饰演《狂放》。朋友离世,对谁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周弑青回握住邹渚清,扭头看进他眼里。
“小清,我想让你见见他们。”
邹渚清愣住了。
周弑青接着道:“你之前说处理完眼前的事情,就随便我带你去哪里。我想带你去英国看看。”
父母,曾生活的故土。
邹渚清很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周弑青同样明白。
周弑青向他交付自己的全部,让他去往每一个他所不曾了解到的角落。
毫无保留,宿命认定。
不再认为他们终将以悲剧收场,而认定他们终将携手。
他想告诉周弑青自己期盼了许久,告诉周弑青他也一样,一样地想要和周弑青一起度过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可他最终只是笑着抬手碰了碰周弑青的脸侧,轻声道:“那我要住在你住过的地方,睡你睡过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