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来只是想问问,你这一年……过得好不好?”靳辰没什么力气地张口,说完却连看也不敢看云肴,他曾经掌控这个人,如今多看一眼都变得奢侈和贪婪。
云肴不去揣测他这个问题的背后原因,丢下两个字道:“很好。”
干脆又果然。
靳辰点点头,默默低声道:“那就好。”
云肴抬步要离开,靳辰目送他的疏冷,在云肴要下了长廊时,终还是忍不住,发自肺腑地道了句:“对不起。”
云肴停住脚步。
身后传来冷冽的风,正扬起他的衣角和发丝。
靳辰重复道:“对不起,云肴。”
他想说的很多,可是云肴不愿意听,不愿意跟他说话,靳辰便知道,他们这辈子就这样了,他的睫毛低下,眸中的哀伤不曾被别人看去,他在这个位置上什么都能得到,攀附他的人也是那样多,可云肴从来不是其中之一。
“嗯,没意义,”云肴抬步离开,“我不会原谅你。”
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听着他的话,靳辰自食恶果,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他该知道的,他不会原谅自己,他从来都不是宽容大度的人,他害了他几年,又奢求什么原谅……
记得在院里时,云肴问他,他当初为什么一定要置他哥于死地,他没有告诉他答案,是因为他说了,云肴也不会信。
因为那个答案太荒唐了。
他没有想过把靳泽置于死地,直到尘埃落定
靳泽已经出来了。
云肴在外面等了小会,看见他跟夫人边走边说话,来到了外面,冲他招手,云肴走了过去。
“那你们先回去吧,”靳夫人温柔地望着云肴,“他比以前瘦了点,带他吃点好的,我认识一个大厨,他做菜又营养又好吃,待会我找找联系方式推荐给你们。”
云肴则道:“谢谢伯母,不过不用了,我天生就这样,吃不胖的。”
靳夫人笑笑,低眸道:“你们两个好好生活吧,这次都谢谢云肴,以后你来靳家就是来自己家,我知道阿辰他做了些对不起你的事,但你还是愿意怜悯他,我们靳家愧疚你。”
我不是怜悯他,云肴想这样说,但觉得也没必要再去一一解释了,让靳夫人感激他不比憎恨他好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云肴选择了闭嘴。
“那我们先走了。”靳泽跟母亲告别,靳夫人把他们送到门外,靳泽让她留步,抬头看见另一侧的靳辰,从廊下走过来送他们,靳泽没有理会。
但他按着云肴后脑勺的手稍微重了些,云肴感受到,抬眸看着他。
“哥,要走了?”靳辰笑眯眯地,好像一个格外体贴人的弟弟,他确实变了,从内而外地改变,他的目光干净了许多,没那么多的算计与是非。
“走了,这两天照顾好妈,处理好手边的事,有什么问题跟我打电话。”靳泽说完,带着云肴从靳家离开。
靳辰和靳夫人在原地目送,每个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尘埃落定了。
云肴上了车后,便问起靳泽和一家人的谈话,到底是如何安置的人,都已经有了准话。
在靳辰出国这两年,在他病情稳定之前,靳泽需要接手回这一切,以后是不是要继续接手,还是要等靳辰回来再还给他,这完全看后面的发展,届时再说。
靳泽所接手回来的工作仅限于集团,他不再负责靳家内部的事情,靳夫人的意思是,靳家的年轻小辈就由着他们去了,靳泽不需要再分神管理他们的事,从靳辰这一次,靳夫人也不愿意太善良了,他知道家主这个位置太累,不再让靳泽遵守百年来家族里的这个规矩。
谁家出了事,自己去解决,他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靳泽只需要在集团当家做主,靳家分支以外的事,他全不需要理会,这也是靳泽跟母亲谈接手回这一切的必要条件。
靳家家族内部的事,放权给了家老,只是说遇事不决的年轻小辈可以向家老请教,但家老没有决定权,在靳泽不在的这一年,家老也变了很多,看着他的儿女都硬生生出了心理问题,和自己的疏离,他终于像个合格的长辈一样,松开了手,只求家庭和睦。
他答应了靳泽,让他放手去做,不用操心家里的事,他们没有把他扣在靳家,而是任由他带着云肴,去外面生活。
靳辰的事情,让这一家人都怕了,靳家没有省油的灯,云肴的出现证实了这一点,他们怕靳辰再犯傻,也怕靳泽的狠心,他对他弟弟的行为毫不包庇,这样斗下去的两个人,非死即伤。
对靳家没有半点好。
云肴静静地听完他们的谈话内容,感慨道:“家老不愧是家老,所有的决定都是从靳家的利益出发。”
靳泽握着方向盘道:“我习惯了。”
云肴道:“那你母亲呢?她舍得你不住在家里吗?跟我……住在外面?”
“我只是不住在家里,又不是不住在京州,”靳泽说:“说起来,我就算住在家,也不能跟她每天见面,一起用餐,我太忙了,主副楼的距离也不方便。”
“所以干嘛要买庄园?”云肴说:“你们住在同一个地方,却连一起吃顿饭都困难,你请来我请去的,见个面还要选时间,一点也不利于维系亲情。”
“这是我爸他们选的,又不是我,”靳泽说:“不过,我习惯大的面积,每个人有每个人该做的事,分开生活也挺好的。”
“那我们那个家,你怎么不买个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