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舅舅骂得吓了一跳,本能地就要拿起扫把起身。
毕竟以前舅舅都是这么呵斥我的。
我妈原本还板着个脸无动于衷,听到我舅舅的呵斥,顿时怒目圆睁:
“你儿子跑来我家跟我闺女撒野,你不让我教育你儿子?哦,现在你这是在做什么,来我家,当着我的面,教育我闺女?我看今天谁敢使唤我闺女!”
我妈这么强硬地给我撑腰,我也不怕了,把扫帚放在一边,又坐下继续吃西瓜。
这让支使我早就习以为常的舅舅一下气懵了,看看我又看看我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会才气笑出声来,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动静的笑,跟狗叫似的。
“姐,您这是生病了还是怎么的?小兰,她姓陆,你我都姓王,她一个外姓,以后还要嫁人,怎么能跟咱们自家人混为一谈?难道你老了不得靠你侄子帮你养老?你死了不得你侄子帮你送终?小兰能帮你什么?等她嫁了人,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过分,我每次都听不下去。
就不知道是哪个老王八蛋传下来的歪理,凭什么养老就得是儿子才能养老,女儿就靠不住?
村里面老人们在一起聊天我听得多了,儿子不认妈的多的是,反倒往往是女儿们赡养老人晚年。
但可笑的是,自从我爸去世之后,舅舅用这套理论蛊惑我妈,不知道给我填了多少折磨,让我一度憎恨自己为什么是个女孩,为什么生下来就注定要被全家人排挤。
我妈听了这番话,这次却没有再对我呼来喝去,而是突然笑了,笑得很可悲,感觉更像是哭一般:
“等你?等你儿子?给我养老?哈哈哈哈……老弟,你别逗了,你们一家给不给我养老,我能不知道么?我只怕是都等不到老,就被你们一家子逼死了吧?”
我惊奇地看着我妈,不知道她这是从哪里的出来的结论,我舅舅更是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气得转圈圈。
他最后气不过,又不敢跟我妈叫嚷,就跑到我跟前来撒野:
“小兰,是不是你个丫头片子给你妈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
舅舅说着,已经抬起手,准备给我脸上扇巴掌。
我妈见状,一把就拦下了他,对我舅舅怒斥:
“从小到大小兰被你打得还少吗?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你要是再敢碰我闺女一根手指头,就算是大声跟她说话,我都要削你!你也别在这跟我假惺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不清楚么?从小兰爸爸走后,这么些年你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从我这出的?我还能指望你来养老?”
舅舅顿时不悦,也不管表弟,把他丢在一旁就跟我妈当面对质:
“姐,你可别忘了咱爸咱妈临死前是怎么交代的,让你好好照顾我,怎么?现在想反悔了?”
我妈冷笑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张纸,就开始在上面不知道写什么:
“你还跟我提爸妈,他们当初不也觉得我就是一个外人么?干嘛让我这个外人照顾你?你是没手还是没脚,又不是我生的你!来,把这个借条签一下,这些年你从我这拿走的没有二十万也有十五万,我也不跟你算利息,签个字吧。”
我妈把那张借条递到我舅舅面前,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的两个大字:借条!
我舅舅自然是宁死不屈,说什么也不愿意签字,拉着表弟就想走,又被我妈给反锁上门拦了下来。
就跟强摁驴喝水一样,强行让舅舅签下了借条,然后把地上的扫把扔到他手里:“你不想让你儿子干活,今天的活就你来干!从今往后,你爷俩就好好在这里待着,这是你们欠我的!”
我舅舅那肯定是十万个不愿意,表弟还能靠暴力揍一顿乖乖听话,但我舅舅那五大三粗的,我妈肯定不是对手,当即就要找锤子把门砸掉。
我妈冷哼:“现在我手里可有你打的欠条,你要不想我现在就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你今天就走一个试试!”
果然,成年人用钱说话是最管用的,我舅舅顿时没了刚才的气势,一下子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尽管极不情愿,但也只能是忍气吞声地拿起了放在我跟前的扫把,恼哼哼地开始扫地。
这一下,我舅舅可算是在儿子面前颜面尽失。
眼瞅着自己的老爸都得留下来乖乖干活当长工,表弟直接慌了,满眼惊恐地看着我妈:
“那个……姑妈,我想起来家里的地板砖还没擦,我这就回去擦!”
进步神速啊,现在都学会主动干活了,看来我妈在调教人这方面果真有一手,以后都可以开个男德学院之类的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