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把你留下来的?那把剑——碎魂,你已经见识过它的作用,没想过自己的魂魄状态和它的关系吗?”
他的魂魄……是一块一块碎片合成的,丑陋的怪物碎裂在那把剑下,江酌洲拿着剑叫怪物“阿青”。
江酌洲看到他的神情,有些艰难地开口,“想到了什么?”
“以前……我没死之前变成了怪物吗?然后你杀了怪物我就死了,”宴聆青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很平静,平静到不像在说自己的生死,“没有关系,我也不想当那样的怪物。”
怪物?
江酌洲想到那只狰鬼,宴聆青引开狰鬼之后发生过了什么?
哪怕有很多疑问,江酌洲暂时没有去管,他沉声问道:“没有关系?不管什么原因,死了就是死了,死亡的痛苦……不恨我吗?”
“不恨。”
“不恨还是不懂恨?”
宴聆青疑惑地望着江酌洲,他都成怪物了,又不想变成怪物活着,所以甘愿死在江酌洲剑下,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恨?至于死亡的痛苦……他已经忘了生前的记忆,看到的那一幕也仅仅是看到而已,他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痛。
怪物是狰狞着吼叫而死的,灵魂碎裂的痛,一定难以承受,但忘了就是忘了,不恨也就是不恨。
“我是不恨,”宴聆青仰头直视着江酌洲的眼睛,再次坚定给出了答案,“我知道什么是恨,我体验过白裙小姐的恨,体验过钟创和何虞的恨,在最早的时候也体验过你的恨,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我不恨。”
他想了想又真诚发问:“死亡的痛苦我想不起来了,你一定要我记起来才可以吗?”
江酌洲心头一震,眼神蓦然收紧。
他意识到自己钻入了牛角尖,他太过于介怀自己杀了他。前世的自己或许也是一样,他知道自己一定要下手,也的确下手杀了宴聆青。
但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爱的人魂魄碎裂在自己剑下。
宴聆青不恨他,执着于恨与不恨的一直是他自己。
他恨的也是自己。
“你……你什么都不要再去想,”江酌洲哑声道,“你这样就很好了,不要再去想。”
宴聆青重重点头,他也不想去想,怪物也太丑了,“那我们可以亲了吗?”
江酌洲:“……”
江酌洲呼吸一滞,随即视线从少年脸上移开。
面前的人就像一只纯洁无辜的羔羊,他在直白邀请他,可以任他为所欲为,但他全然不懂这代表着什么。
江酌洲骤然发现自己刚从一个牛角尖走出来,又走到了一个无法轻易绕出来的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