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中指划了个口子,蹩脚地按那个特殊的符号样式,在符纸上勾勒着大概样子。
好不容易画好,神婆子鄙夷地拿过来,悄悄嘀咕:「这画的是啥啊……希望能管点用吧。」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她给符纸戳了个眼,挑了左边那根被水散开的红绳,将符纸串在红绳上,打了个死结,然后连绳子带符纸,一把火烧成了灰。
将灰沾水揉搓揉搓,捏成了个小丸子,递给叔叔。
「你给她服下,先把那疙瘩化了,不然时间长了会影响寿命。」
叔叔忙不迭地接过,捏开婶婶的嘴,一指头将丸子推了进去。
我们看着婶婶喉头滚动,丸子看样子是滑了下去。
吃进去不久,婶婶脖子上的疙瘩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脸上只剩下一开始抹的淡黄色药膏了。
神婆子舒了口气:「虽然符画的丑了点,但好在我老婆子法术厉害,看来还是管点用。」
7
神婆子让叔叔找了瓶白酒,又自己写了道符,让他再给婶婶喂下去。
婶婶吃了以后哇的一声,吐出来许多黑的、绿的、红的粘稠东西,散发着阵阵恶臭,我们忍不住都捂住了口鼻。
「这是……?」
神婆子在水里洗了洗手,淡淡道:「放心吧,我帮她把身体内的鬼气排了点,她被附体久了,身上鬼气这么重,会影响我走阴的水平。」
我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神婆子分别在两只手上啐了几口,眼睛发亮,神色有些兴奋。
「我要开始了。」
神婆子准备了一碗清水,揪了几根婶婶的头发,和着刚才用剩下的红绳和符烧成的灰,左手食指压在拇指上,中指又压在食指上,手心窝成碗状,在碗旁轻轻叩了三下,片刻后,看到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才放心地喝下。
过了好半天,神婆子都没什么动静,我们还以为失败了,都凑上去围着她,看她有什么变化。
谁也没注意,这边婶婶已经幽幽坐起来,盯着我们看。
我觉得背后凉凉的,好像有人穿透了衣服,看到了我的骨头里。
我抬眼望去,婶婶醒了?
不,不是她,眼睛里多了几分浑浊,那是经历人世以后所特有的沉淀,难道是?
此时,神婆子也猛然坐起来,背靠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
「哎哟累死我了,你。。你们可以聊聊了,她非说有什么话得对你们说,强调一定要自己上来。我骗过阴差,给她带了上来,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如果她晕倒了就证明灵魂离去了,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体内的魂魄将被彻底挤出去,可要把握好时间啊!」
神婆子拍拍胸口,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丸药咽了下去,好像在平复着自己的魂魄,不理会我们了。
叔叔见状,走到床边“吧唧”一声给婶婶跪下了。
「妈,您生前是儿子媳妇不对,我们苛待了您,但您都殡天了,不如给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以后一定好好祭奠您,给您多多的钱,下辈子我们再好好照顾您。」
婶婶桀桀地发出笑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老大,你知道吗?勾魂的鬼儿跟我说,我本来不该这时候死的,甚至还能再活几年。看看你那好媳妇,平时是怎么对待我的?害得阎王殿的主子在我名字后面一次次的划叉,逼的阴差阴兵连夜从鬼门出来,把我抓走。这女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话里的恨意听得我和爸爸有些害怕,我们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婶婶。
婶婶叹了口气:「但最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们老三家,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我孙子争气,考了个好大学,等毕业了找个好工作,娶个好媳妇儿,千万别像你婶子一样,你们过得好,我也就瞑目了。」
我听了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上前抱住婶婶。
「奶奶,我回来晚了……」
婶婶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好孩子,奶奶从来没想过吓你。只是这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婶子她这么容易就让我上了身,恐怕平日里也没少做坏事儿,灵魂虚弱的很。」
婶婶突然哈哈大笑,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拍着我的动作也轻快了不少。
就连一向沉稳的爸爸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道:「妈,您一路走好,我们下辈子还做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