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花吓得往后一跳,惊恐叫:“你们想打听事情,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嘛。我又不要多,我就想要点吃顿饭的钱。”
裴子烨从腰封中掏出块碎银子扔过去,眼神锐利如刀,“别啰嗦,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
“好,好好。”小叫花眉开眼笑接住钱,拿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碎银子,嘟囔:“你们来连云城之前真应该提前做准备的,居然什么也不知道就跑进来了……”在裴子烨二度拔剑的威胁下,小叫花连忙道:“我不废话了!连云城这地方依山傍水的,天黑起来,那是真黑啊,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势又高低不一,你大半夜在外面啥也看不清,乱走,一不留神就会踩空,从酒楼的五层摔到人家的后院都有可能,轻则头破血流,重则当场毙命,谁有九条命敢在这里走夜路啊。所以本地人天黑后都不出门。”
“至于点灯,这里贸易不发达,灯油钱贵。一般只有过节的时候,家家户户才会彻夜点灯,图个热闹。也算是约定俗成吧。”
这个答案……不出门是因为怕走夜路摔倒,不点灯是因为油钱贵。
平凡到有点儿出乎预料了。
连星茗眉头微皱,难捺失望。
“就只是这样?”
“不然呢?”小叫花茫然看他一眼,突然笑出了声,“哦,我懂了。你们也是来探险的吧。”
“探险?”
“有好多外地人都来连云城探险,就是为了那什么、什么……”
“兵人铠甲?”
“对,对!就是兵人铠甲,也不知道这么大的秘密是哪个大嘴巴传出去的,唉!总之来探险的外地人,大多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这次算你们运气好,遇到我了。”说到这,小叫花砸吧着嘴,一脸欲言又止瞄他们。
连星茗挑了下眉,在裴子烨再度拔剑之前,从傅寄秋怀中掏了块小金叶子递出去,温和笑道:“这里数我脾气最好,我给你这片金叶子,不是想要你知无不言,是在救你尚且拥有的手臂大腿。所以不要再卖关子了,可以么。”
“懂,我都懂的。”
小叫花高兴将金叶子纳入怀中,直言:“你们来错地方了。兵人铠甲从来不在城里晃荡,他一般都是在城外,护城河之外。”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连星茗与傅寄秋对视一眼,明显感觉自己心跳变快。
傅寄秋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示意稍安勿躁。
连星茗深吸一口气,抿唇点头。
怎能不激动。
小叫花的这番话,听起来、听起来……就好像兵人铠甲是真正存在的!它并不只是鬼故事中隔着一层雾的传闻,它是真真正正存在于连云城附近,存在于几里之地外。
会是白羿吗?
小叫
花手舞足蹈,激动得满面桃红:“话说那一日,电闪雷鸣!它风云叱诧,惮赫千里,所过之处无不气势熏灼,草木知威!”
“说重点。”裴子烨眯眼。
小叫花干咳继续:“黄昏时分,人们隔着护城河上薄薄一层水雾,隐隐约约看见它从河的这一端,沿着官道一直走到另一端。驮着沉重的黑金色甲胄……”
连星茗突然出声,“什么色?”
“黑金色。”
“……”白羿的战甲,的确是黑金色。连星茗嗓音变得有些干涩,“你继续说。”
小叫花道:“驮着厚重的黑金色甲胄,走到头是渡河的桥梁。人们见之大惊,眼见着这来者不善的铠甲即将渡河,仿佛能够想象出满城血流成河之景,那叫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谁知城中好似有天神庇佑,铠甲即将入侵城池之际,却又突然恐惧神威而徘徊不前,”
“等太阳升起后,人们再去看,才惊险发现铠甲所过之地竟寸草不生,怨气横生!这下子谁都晓得,他们逃过了一次灭顶之灾。自那以后,就时常、咳咳,也不是时常吧,毕竟这里晚上也没人出门,就是偶尔会有人说,黎明之前看见那兵人铠甲在护城河外来回游荡,徙倚仿徉。”
这些话小叫花说得活灵活现,好像真亲眼看过似的。
连星茗忍了又忍,狐疑抿唇,还是没忍住。
“你见过?”
小叫花拍了拍胸脯:“那当然!我可是本地人,从小就在连云城生活,怎么可能没见过?”
连星茗道:“这则传闻少说也有十几年了,你……你当时出生了?”
小叫花眼一瞪,腰一插。
“你不信?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小叫花满脸不服,连连叫嚷着“不收钱,不信我带你们去看”,他果真对城中地势十分熟悉,趁着天还未大黑,走了一条小路把众人带出了城,又沿着桥过河。路上,萧柳本对小叫花“勒索”行为颇有微词,但半大少年走在一起闲聊几句将话说开,慢慢也就放下偏见,逐渐熟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