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药童见惯了像田芯姥姥这种苦命人。
大城池一年下来,跪在他们医馆门口,磕的头破血流喊着医者仁心,求他们免费医治的苦命人不计其数。
可怎么可能会不要钱就给治。
他不懂医者仁不仁心的大道理,他就记得东家在收他为徒时曾感叹过一段话,医者也要吃饭,医者也要养家。
不给苦命人胡乱开高价药,想方设法用同等药效的平价药替贷,这就是在帮他们就已经很好,不必心存愧疚。
否则下一个跪在粮铺子前,磕的头破血流,求人家卖粮的救济点儿粮食的,就会是他们这些医者。
但是这次关于田芯姥姥,药童还是有些寝食难安了。
药童见过高高大大的阿远,主要是怕被报复。
所以药童在衙役要将这些无主骨灰群撒到荒郊野岭时,终是一咬牙跑了过去,赔笑脸说好话,又掏出了一两好处银塞给对方。然后得以抱走田芯姥姥的骨灰瓦罐,埋在了当地寺庙后山的一棵大树下。
这就是整个经过。
可田芯外婆百密一疏,她忘了一件事。
许田芯看着手中有零有整的银钱,十九两零三十七个铜板。
哪个长辈给钱会这么给。
就好像自己以后不打算过日子了,将银钱凑吧凑吧全部留给她。
还有近十两银钱的粮食。
许田芯让三位叔叔在屋里招待客人,她特意在粮食中,选了一袋粗粮放在秤上看斤数。
如她猜测的那般,曾打开吃过,不是整斤。
倒是精米和白面是整斤数。
许田芯装作不经意间,向来人打听几个问题。
之前,对方一进门就说了田芯外婆的身体状况。
说老太太吃着药呢,你舅之所以带你外婆离开,就是为了去外面挣点钱给你外婆看病。
而自从抓了药,那大城池的医馆医术尚算有名,晋城也比这里天气暖和,能喘过气来在日益见好。你外婆说,比回到北地要强上许多。
来人还将田芯外婆平日里在晋城都干些什么,如何和胡同里那些人家交好,有的妇人要干浆洗活,她就顺手帮着带带孩子,也帮过他家重病的长辈做饭通通都说了,怕许田芯想念外婆。
所以许田芯问的是别的。
她装作好奇打听,对方从晋城到府城走了多少天。
听到答案是二十日,在府城贩货忙又耽搁了几日,这才赶来。
许田芯就趁机建议对方来镇北贩货。
陪客人的许家仨有一听,感念对方特意帮侄女捎东西,那叫为这些礼物,特意从府城赶了几日路才抵达二道河。
许有粮说:“往后要是再有好物什来镇北,不敢说比府城挣的多,但是眼下百姓日子行了,互市商贩多,衙门税收的还少。用税银均均帐,细算算差不多的。而且到这里没有卡油乱七八糟的事,省心。”
还表示往后对方要是想来,镇北这里一堆一块的,如若真遇到什么麻烦,许家要是有能帮到的地方一定帮。
许田芯等她二叔说完,突然道:“我祖母很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让我舅尽快回来一趟,是关于我的事儿。您回去后,就能见到他吧?”
今日许老太没在家,带着芹娘弟弟大力去老田家收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