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萧岭满意为止。
“陛下,”谢之容长睫颤着,宛如欲折的蝶翼,面上血色全无,有如堆雪一般,“不知陛下是否记得,过年那日工部送来了奏折,陛下让臣看,臣说,臣喝醉了酒,看不清,”察觉到了萧岭的惊愕,“但是,臣骗了陛下,臣,看见了。”
工部的奏折,工部的奏折,萧岭脑海中疯狂地回忆着工部奏折的内容。
是,是不修皇陵之事!
难怪,难怪谢之容之后的反应会那般奇怪,难怪程序中谢之容会那么不安。
从古至今,未有皇帝会停修皇陵——除非,此人不再是皇帝。
如谢之容的心思细腻,如何不会起疑?
仿佛掌控着全局的人却面色雪白,“第二日,臣查了工部的文书,您下旨令停修皇陵,方归工匠,发卖材料之事是在半年前,是您任命臣为中州守军的那天,陛下,陛下,”萧岭见过谢之容许多样子,矜傲的、泠然的、成竹于胸的、意气风发的、却从未有一日能预料出,他会在谢之容的身上感受到近乎无望的情绪,“陛下,您能否告诉臣,您是否觉得臣,是乱臣贼子,怀狼子野心,终有一日,会谋反犯上?”
萧岭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不是。
如果不是,为什么要做这种种准备?
萧岭的无言令谢之容笑了声,“那陛下为何要对臣百般优容?是期望着臣有一日,能迷途知返吗?”
萧岭望着谢之容毫无血色的脸,慌张与震惊褪去,他反而镇定下来,“之容,放开朕,朕有话说。”
今日如果不把话说开,萧岭难以预想,他和谢之容究竟日后会结果如何。
谢之容应答得十分果断,“不。”
非但不,反而抱得愈发紧了。
像是怕萧岭会就此拉开与他的距离。
像是怕将一切言明后,萧岭连原本的温情都不愿意维持。
会真的不要他。
下颌抵在萧岭颈窝,两人的视线就此错开,谢之容哑声道:“陛下,请说。”
萧岭深吸了一口气,“朕同你说过,朕早就认识你了。”
谢之容没有回答。
似乎这个姿势足以让他安心。
“朕的确早就认识你,不是因为先帝,更不是因为捕风捉影的传言,朕……我,”萧岭说出这话都觉得非常匪夷所思,“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相信,之容,”这个称呼亲密得此刻都有些讽刺了,大约谢之容此刻亦不想听到,萧岭改口,“谢卿,我看过一本书。”
谢之容的手指微微收紧,露出一个不算微笑的微笑,“您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