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崔平之的预料。
他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会哭,会到杨廷机面前哭,然后由杨廷机出面,拒绝去京城,然而,崔安却说他愿意。
崔平之一时没有回答。
崔安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冷汗如雨,身上一片湿冷。
崔平之听崔安之言,即使知道这话真心的成分太少,但还是有一瞬间的动容。
但旋即,他就明白,这法子定然不是崔安自己想到。
崔平之不能将儿子送到京城中。
抱薪救火,薪不尽而火不止,只要受恩王府还在,受恩王府就永远是皇帝的眼中钉,今日他让世子去京城,或可保受恩王府一息,但是之后,皇帝不会因此而停止,只会得寸进尺!
况且,如杨廷机所想,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都能拿来做献媚取信皇帝的工具,崔平之还有什么是不能双手俸给皇帝的?如此一来,崔平之如何管理封地,威严何在?
最最重要的是,崔平之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要划江而治,独立为一国,他就绝不能将世子送出去。
显然,这一切,杨廷机都料到了。
崔平之低头,面上情绪莫测,他看着崔安额头上浸出的冷汗,道:“起来吧。”
……
对于皇帝的要求,受恩王府选择了不回应。
沉默,就是抗旨。
萧岭等得就是崔平之抗旨!
密奏夜晚送到宫中,次日早朝,由皇帝向众臣宣布。
在仿佛怒不可遏地向群臣说完了受恩王府的不臣之举后,萧岭问:“众卿以为,该如何?”
殿中响起了一阵低声的议论。
眼下,早已不同当日。
诸机要部门长官要么是一直得萧岭信任的官员,要么是后来换上去的,得萧岭信任之人,在重大事项上,只要皇帝没有昏头,他们都会与皇帝同进同退。
萧岭道:“叶卿,你以为呢?”
这种事情,应该先问礼部尚书,或者吏部尚书,总之,不该直接问兵部尚书。
有人惊觉,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敲打。
叶秉和恭恭敬敬道:“回陛下,臣以为,京城与兆安想去甚远,旨意未能及时传达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