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岫不要宫人通传出声,想给他兄长一惊喜,不料,惊得是他自己,喜却半丝都无。
顾廷和容貌之美可谓举世稀见,偏偏他的皇帝兄长身边聚集了一堆各色美人内侍近臣,故而萧岫目光并未在顾廷和脸上多停留,扫了一眼,想到这位顾将军近来的殷勤举止,面无表情地想:宫中的狐狸精已经够多了。
顾廷和颔首道:“臣便是顾廷和。”
“皇兄还未见你?”萧岫直奔主题。
这话说得相当直白。
顾廷和挑眉,露出一个微笑来,不卑不亢道:“听许大人说,陛下尚在未央宫,因与谢将军探讨军国大事,故而,未能拨冗见臣,令臣现在御书房等候。”
未央宫是皇帝寝宫,皇帝同自己的臣下有什么正经大事是要放在未央宫谈的?谢之容的身份如此特殊,不用猜都知道皇帝为何无法抽身见顾廷和。
萧岫眉头皱了一瞬,但烦躁马上就被惯有的神情所取代了,“那你慢等。”语毕,折身就走。
顾廷和送了三步,又退回去坐着了。
刚刚端上来的茶上水雾袅袅,顾廷和望着水汽若有所思。
又片刻,许玑过来,语带歉然,“将军,陛下与谢将军商议要事,实在抽不得身,陛下请将军将今日要呈奏之事拟个折子送上来,待陛下忙完,立刻就看。”
顾廷和笑道:“多谢许大人告知,我明白了。”
约莫估算了下时间,大约已过去了一个时辰。
皇帝见臣下,身上衣饰从来规整,一板一眼,不稍显任何懈怠,只是天毕竟渐渐暖了,皇帝穿得自不如冬日时那般多,于是愈衬腰身窄细,偶尔抬手露出的腕骨冷硬嶙峋,却仿佛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在掰断在掌中。
顾廷和在心中说不出滋味地笑了声,随着许玑一道出去。
未央宫内倒没像他们想得如此旖旎。
萧岭此人非常讲究适可而止,过犹不及,凡事太多,都易伤身劳神,谢之容表面上深以为然,内里如何,却只有谢之容自己知道了。
此刻,不过是君臣二人对坐,一个看奏折文书,一个在看报上来的中州军事罢了。
但并不正襟危坐,姿态悠闲散漫。
当听到许玑说萧岫也进了御书房后,萧岭抬眼,“阿岫?”对着谢之容含笑道:“近来阿岫于读书一事上很是用心思,出入御书房频频,一改从前怠懒,朕见之十分欣慰。”他语气自然熟稔,仿佛在同谢之容谈及他们共同的幼弟。
谢之容微笑,温言道:“如此甚好。”他固为陛下的语气而欣喜,但一听就猜到了萧岫为何突然发奋读书的原因,“臣听闻留王殿下并无先生,臣在宫中大约还要宿些时日,若是陛下不弃,留王殿下倘读书时有何不懂之处,臣可代为解答,不敢称指教,只解惑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