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故却安静了。
这要是换做平时,江眠肯定不会逼陈故,但他有一种直觉,他必须要问下去。
如果这次不问清楚,那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陈故过去究竟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所以江眠学着陈故的样子,捏了捏陈故的指尖:“陈故,无论什么我们都一起承担好吗?”
陈故闭上眼睛:“我看见他趁陈鸿禹喝醉时,亲了陈鸿禹。”
其实要是这样,陈故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但问题是:“那个时候,他已经结婚生了小孩了。”
江眠震惊:“他…那你有说吗?”
“我跟陈鸿禹说了,也跑去跟塔克洛的妻子说了。他妻子为什么没离婚我不知道,但陈鸿禹之后跟我说,说是我看错了,不可能的,他说他问了塔克洛,塔克洛说没有。”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陈故还是会因为当年的事升起些许躁郁:“那时候我十二三岁,正好因为要报画画班不愿意学生意上的事跟陈鸿禹闹得很厉害,而且那时候陈鸿禹总是带女人回家要我喊妈妈,他觉得是我在闹。”
江眠不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相信那个塔克洛?”
江眠有点气了,陈故倒反而缓和了下来,他先哄了句:“别生气,不值得。”
才继续说:“塔克洛救过他。陈鸿禹之前爬山的时候,差点掉下山坡,是塔克洛拽住了他,还因为这个肩膀受了伤,没法痊愈。而且塔克洛很听他的话,在生意上又很有天赋和手段,处理起来不像我这样,游刃有余,得他喜欢。”
“你也很好。”江眠抿着唇:“他拿你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比较,看到的就全是你的不好,这是他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陈故应声,又忽然说:“其实小时候他对我也挺好的,虽然总是不回家,但那个时候可能因为我还小,就算我说要画画,他也觉得小孩子有点兴趣爱好也好,没跟我吵过,也没有摔过我的画具,更没有撕过我的画。”
“他还跟我拍过合照,那个时候他就会抱着我。陈鸿禹其实脾气一直都不太好,但是在我面前总是会收着点,后来长大点了,只要我不提画画的事,他就不会跟我发太大的火。而且每次摔了我的画具后,他也还是会买新的给我。”
江眠沉默了下,突然好难过。
他鼻尖发酸,示意陈故:“你稍微松一松。”
陈故顺从地给了江眠一点空间,江眠就转身,一把抱住了他:“陈故,不要去想了。”
到底是怎样没有吃过糖的人,才会觉得这样一点就算是「挺好的」?
江眠有点哽咽,他想说他对你不好,他根本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但江眠又不愿意破坏陈故心里小心翼翼保存的那点对于寻常正常家庭的人家的孩子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的彩色泡泡。
所以江眠只能说:“时间不早了,我抱着你,你睡吧。”
陈故也没有什么别的要交代的了,他只是想把从前那个脏兮兮的、没人要的自己说给江眠听,想把完整的自己捧给江眠,想告诉江眠他只有他了。
即便是揭开那些伤疤,陈故也忍不住算计,想要用自己的血铸造出新的链子去勒住江眠、锁住江眠。
而且在说完这些后,陈故也是真的彻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