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跌撞撞爬起来,像是要离去,却没分清哪边是路,一头撞在木门上,脑门发出结结实实“砰”的一声巨响。
“嗷!呜呜呜呜好痛……”倒映在门上的娇小人影蓦然捂住脑袋,痛呼着蹲了下去,缩成小小一团。
“呜呜呜呜……痛死了……裴寂,裴寂你去哪了,给我扎针啊,我脑壳好痛……”
满耳朵里,就听见一声声软乎乎的“裴寂”,带着些微的哭腔,娇滴滴,像小猫在喵喵叫。
吵死了。
躺在床上的男人缓缓翻了个身,紧紧闭上了眼,紧蹙的眉宇间满是忍耐的意味。
“呜呜呜……”
低低的泣声不绝于耳,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犹如鬼魅般阴森诡异。
片刻后,垂下的窗幔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节修长,骨骼分明的手背上暴起一条条青筋,仿佛在强忍着什么。
那只手撑着床,床内的人缓缓起身,乌发披散在肩头,苍白的脸颊上滑落滴滴汗水。
他一点一点从床上爬起来,单薄空荡的亵衣包裹着瘦削的身体,眼神垂落在虚空中,神情恍惚迷离。
男人一步步向门口走去,长长的衣袖垂在地上,步伐缓慢,好似孤魂野鬼在黄泉里游荡。
似乎支撑他站起身的不是思维,而是一种无意识的本能。
太吵了,吵得他头痛欲裂。
他要把那个吵闹的声音关掉。
可惜阿七被派了出去,不然何须他亲自出马?
即便面临着巨大的令他意识涣散的痛苦,裴寂内心仍记得,不能伤害门外的人,所以,不能直接毒死她。
他一边走,一边想,该怎么办呢?
怎么把她的声音关起来,让她不要再喊他的名字,不要再吵他?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他却像是走了一万年。
每时每刻,身体里的痛楚就会翻倍递增,四肢百骸仿若被斩断一般,裴寂只觉整个人都被碾碎,全身上下仿佛正遭遇着凌迟之苦。
或许,他本就在被凌迟。
他强撑着一口气,终于走到门后,缓缓抬手拉开门。
即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裴寂做完,都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指尖抖个不停,浑身脱力般依靠在门扉上,喉咙中流泻出重重喘息,犹如濒死的野兽。
“咔哒”一声,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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