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逢夏印象里是她反应最迟钝的吻。
躁动起哄的声音就在耳侧,她能把外面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又似阵了然转瞬即逝的风,只能感受到响动却留不住痕迹。
她满脑都被那句话占领。——你是我人尽皆知的例外。
她接吻前没有闭眼的习惯,无焦点的视线撞进他沉暗的眼波。
似是知道她在走神,宋疏迟捏着她后颈的手微微用劲,泛着凉意的力道和触感荡瞬时倾覆,像能将人吞没进的大浪潮的波澜。
迅猛的侵略感威压,她整个人都被拉拽回现实世界,被弄得下意识微张了唇,偏移成最适合接吻的姿势,炽热而缠绵的攻势,好像每寸领地都被标记上专属信号,是浓郁未散的酒精,也是冷清若薄荷的味道。
侵入地相渡。
逢夏太紧张了,即便是这么吻都觉得呼吸急促到找不回原来的律动节奏,只依靠攥着他衣襟的力道支撑,在好似要只窒息之前,像逃窜又黏人的毛绒动物。
因为羞赧的粉色调,躲进他的怀里,铺天盖地都是他独有的好闻气息,晕着绯色的脸颊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里。
宋疏迟低笑了声,轻揉着她的乌黑如锦缎的发,问的声音还有未散的磁沉和欲:还怕不怕?
……你真的,逢夏被亲得反应都是软的,只有他能听得到的娇气和甜,“疯——明知道都在看。
他们从没在公众前有什么逾越的举动,连走在一起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明知道都在看,却还要这么做。明知道当初公开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也做了。
他眸底还蕴着温润的笑,未说话。
逢夏都猜得到他慢条斯理的模样,那种融在骨子里睥睨的姿态,她想到了那句广为流传的话-——-【世间规则繁多,可一切皆由他意。】
矜贵的,不动声色游刃有余的,意气风发的。是主动贴上他的词汇。
周遭猴叫的动静激动得个没完,刺激耳膜震荡,逢夏当做完全没听到在装死,秉持着反正亲都亲过了,这热闹勉强也算看完了的心理。
不过也只有她是这么想的,林意眠喝得上头,热闹就往最不怕死里看,高声道:
狐狸
,你‘老公’喊了没啊?别赖账啊。
女孩子的声音会比较清亮,哪怕在震耳欲聋的夜场里也能听得清楚。
逢夏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就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猫,比自己的反应都快,明显能感觉到身边那道若有若无扫过她的邃沉视线。
含着些玩味的。
喊老公?
她听得到,宋疏迟也听得到。
社死。她今天一个社牛真真正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社死。
逢夏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在一句话的功夫里坍塌成灰烬,她扯着他的手,仰着小脸,用半撒娇半求饶的语调。
都帮到这儿了,见死不救不好。
她尾音在空气里慵懒而轻地打着转:宋疏迟,帮帮我。
四目相对。
他目光似是略得兴味地在这儿停住,蕴着清浅的调笑意味。没说话,极为拿捏人心的,不赞同也不否认,像是在等她能抛出什么筹码。
逢夏本就悬着的心开始在悬崖边上晃晃悠悠地走动,她很轻地眨巴了下眼,试图解出正确答案:“我答应你个要求?”
她仿佛能能听到叮咚的声音,夜场声音总是大,他微靠近她耳际的位置,笑了笑:“什么要求都行?”
逢夏现在已经知道给自己留退路了:……你别太过分的话。
等那边起哄再问的时候,宋疏迟已经颔首作答。林意眠有些不确定,小心翼翼地多肯定了一遍问:真的假的?少爷,你是不是在护着她呢?
“万恶的小情侣”的喊声刚过去,也不知道是谁在卡座的角落里撕心裂肺似的呐喊了一句你真的这么爱吗少爷?,掷地有声。
话音落地,逢夏有些紧张地望向他。
冷色的光影轻飘落在他审慎雕琢的侧颜线条上,似是今天的心情还不错,酒杯淡淡地放在桌上,勾了勾唇角,声音的笑意轻:
我不护她护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