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聿怀神色顿了顿,站在原地没动。
沙棠望着他的目光依旧柔和安宁,没有露出半分仇恨或是厌恶。
温聿怀听见少女软声问:“我听人说……你要回青州了吗?”
“嗯。”温聿怀应声。
沙棠还未继续再问,温聿怀抢先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会回来的。”
沙棠点点头。
温聿怀看着她,低声道:“你今晚就只是想问这个?”
“你最近似乎很忙,白天我见不到你,晚上也总是等不到。”沙棠苦恼道,“我不知白天的时候,能不能去找你。”
“为何不能?”温聿怀说。
沙棠却仰头看他,轻声说:“虽然我在竹楼,没有出去,却总能听到很多声音。”
“他们都在背地里骂你与妖魔勾结。”
还有许多难听的话沙棠也听到了,虽然那些污言秽语都是针对温聿怀的,可她听着仍旧心头发闷。
温聿怀神色漠然道:“随他们说去。”
更难听的话他也听过。
温聿怀盯着沙棠:“你是怎么想的?”
沙棠摇摇头,温聿怀以为她又会和从前一样说不知道。
“我不喜欢他们骂你。”沙棠苦恼道。
尽管人们说的是事实,可她还是……不喜欢。
从沙棠的脸上也看不出半分对温聿怀的维护,可她能说出这种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直站在门前的温聿怀迈步朝沙棠走去。
她和自己是一样的,只要有人带她离开,她就会紧紧跟着。不会是先抛弃、放手的那个人。
沙棠望着走到身前的人,眼珠动了动,轻声说:“你看起来很累。”
累么?
温聿怀俯身,埋首在沙棠脖颈。
沙棠比温聿怀还先睡着。
夜晚短暂,能够互相拥抱的时间,总是眨眼便消失了。
温聿怀要回青州,不能带着沙棠一起。
他曾想过,如果解开玄女咒,就带沙棠消失,远离一切,放弃自己的仇恨,直到换命的那天。
可玄女咒没能解开。他已经收到数次召唤,再难拒绝。
某天晚上,温聿怀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乘着凤鸟离开了飞玄州。他神色阴沉地掐着凤鸟,让它往回飞。
温聿怀重新回到飞玄州,直奔祝家竹楼。
天色微亮,沙棠迎着冬季冷冽的晨风站在竹楼上,抬头看着从凤鸟上下来的温聿怀。
青年携着潮湿的寒意而来,目光难明地盯着她,欲要再往前一步,却又不知为何停住。
他好似去天地间仓皇远游一场,满心只念着归家,临到头却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