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凌墨仙尊露出有些愣怔的神情时,继续道:“你,不配为师。”
字字珠玑,如刀刃扎入心口。
凌墨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利爪攫住,骤然剧痛,耳边响起连续不断的低声絮语,分出精力仔细一听,全部都是孟湘雾方才所言的“不配为师”,极为微弱的魔气在他的心头缠绕。
孟湘雾却察觉到了这一丝微弱的魔气,平静道:“你生了心魔。”
此言一出,整个上云宗哗然。
正在打坐运功治疗内伤的孟不尘惊愕地瞪大眼睛,望向天空中那道此时还仙风道骨的背影。
心魔的事可大可小,消除心魔,修行上能更进一步;无法消除心魔,轻则此生修为不前,重则堕入魔道,成为魔。
“……是。”凌墨仙尊承认道。
孟湘雾揉着兔兔的长耳朵,语气淡漠,说的话令凌墨仙尊下不来台:“原来如此,你想得到我的原谅之语,不过是被心魔所迫。若无心魔,此刻你未必会站在此处与我认错。只是你如何认定我会原谅你?以为我会助你除去心魔?你未免想得甚美。”
她继续道:“你亲手一鞭一鞭将我打死,连神魂都抽散,我凭何要原谅你的愚蠢之举?我何时在你心中是如此大度的人了?我年少时可为我娘遗物与孟不尘那老匹夫争执,如今便可以为昔日之事与你为难。”
孟不尘连带着被骂了一句老匹夫,气得运功差点出了岔子。
然而他此时一句都不敢说,若是再说,惹得孟湘雾不快,再一剑下去,上云宗怕不是彻底没了,他又无力阻止只能看着。
孟湘雾撸了一把兔兔的长耳,兔兔的耳朵轻轻抖了几下。她下颌微抬,睨着面前哑口无言的凌墨仙尊道:“我行事只凭心意,这便是我的‘道’,你也莫要用甚大道理与我谈。”
她说完,周遭陷入久久的沉默。
“若无……”良久,凌墨仙尊开口,嗓音有些干涩,他顿了下继续道,“若无心魔,我得知真相,也会来与你认错。”
“若你所言非虚,倒是比那老匹夫多两分良心,只是——”孟湘雾将头一歪,嫣红的唇一开一合,缓慢而清晰道,“与我何干?”
这一句“与我何干()”令人心头一颤。
凌墨仙尊的身躯不禁晃了晃,才平复些的心魔又开始躁动不安,蠢蠢欲动。
他抬手揪住胸口的衣料,仿佛这样便能缓解心魔带来的不适感,眼底纠结之色闪烁,终是开口道:湘雾,若你如此在意我当日对你用打魂鞭,我可以让你打回来。()”
“我如何不在意?”孟湘雾乌黑的眼眸泛起冷意,清越的嗓音掷地有声道,“但你且听着,我若要鞭打你,以你如今的修为根本无力阻止,不需你用这般口吻允许我打。”
凌墨仙尊的脸色顿时白了两分,不知是因为孟湘雾毫不留情地落他的面子,还是因为他发现孟湘雾说的都是事实,诛了他的心。
孟湘雾继续道:“我今日不打你,只因我还要去仙盟拿回我的储物戒,我的打魂鞭也在储物戒中。待我拿回自己的打魂鞭,便会将我昔日所受加倍还与你。”
闻言,凌墨仙尊下意识看向了孟不尘。
当初孟湘雾被捕后,她的乌霜剑和储物戒都被仙盟收下。
她死后,仙盟曾试图打开她的储物戒,好清点里面的东西放入仙盟的宝库,但发现那储物戒用的是神魂禁制,唯有孟湘雾的神魂才能打开。然而孟湘雾已身死魂灭,这储物戒再也打不开了。
玄天宗宗主杜正青本想念在孟湘雾是柳景外孙女的份上,将储物戒作为遗物带走交给柳景,但孟不尘却也提出要带走。
孟不尘是孟湘雾亲父,杜正青自然没有理由从对方手里抢走。
是以,孟湘雾的储物戒此刻就在孟不尘手中。
孟不尘拿走孟湘雾的储物戒是什么心思,还不好猜吗?无非是想试试,能否凭借“血缘”将孟湘雾的储物戒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