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指着其中一个院子,道:“少爷,老爷进了这个院子!”
沐雍看一眼,院门闭着,他脸色变得很难看。芙蓉巷三十二号,这是那天沐清瑜说过的一个名字。他当时不知道她为何无头无尾地说了这么一个地址。现在,他有些明白了。
他想笑,所以,沐明远所有的鬼鬼祟祟,沐清瑜都知道?
阿四为他办的事多了,很明白他的心意,道:“少爷,那边的院墙边有个洞,可以进去,奴才刚才都试过。少爷是想知道老爷去见了谁么?奴才去打探一下?”
沐雍一听,道:“带小爷去看看。”
狗洞口长了草,又在角落,不太显眼,阿四正准备爬,沐雍踹了他一脚,沉着脸:“小爷自己去!”
阿三阿四都惊呆了,这是狗洞,他家少爷怎么会去爬?
少爷跟踪老爷,这已经是很出奇的事情了,少爷竟然还钻狗洞。
沐雍看着两个小厮:“你们守在附近,哪儿也别去!”
两人连忙点头,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不听。
沐雍趴下身子,从狗洞钻了过去。
他看得懂阿三阿四眼睛里的惊愕,但心中只有冷笑,钻狗洞又算得了什么?在牢里这几天,他夜夜不能眠,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几只老鼠,还有那个无疾而亡的狱卒。
后来,武忠又给他送过一次吃食,他仍是喂了老鼠,这次,没敢再给狱卒了。
那些老鼠虽然跑了,但是沐雍觉得,它们应该也死了。这真应了沐清瑜所说,一次不行,便会有下次!
只是他们一定没料到,他身在牢中,会宁愿吃狗都不吃的牢饭,也没有碰他们拿过来的精美佳肴吧!
要不然,为何沐明远在见到他的时候,会错愕?
沐雍藏在花树后,看见院子里有人在走动,脚步很急。
还听到有人在交谈,说着什么动了胎气,请了大夫。
沐雍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趁着别人不注意,借着夜色,跟在那些人身后,慢慢地到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过来:“小娘子莫怕,之前虽有滑胎之兆,但老夫已经用了保胎药,如今情形稳定了。只需好好休息,安养数日便可。”
里间是个女人,是个有身孕的女人。
大夫诊治完,开了方子,便出门,有个男人送出门外。
屋檐上挂着的灯笼里,清楚地可以看见,那个男人,便是沐明远。
沐明远边走,边问道:“大夫,如今已经二月有余,可能辨男女?”
大夫捋着胡子,一时没答。
沐明远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
大夫忙接了,道:“寸脉活跃,左尺疾之胜右,乃男胎!”
沐明远道:“可准?”
大夫道:“夫人脉息,这二月来已把过七次有余,断无错处!”
沐明远大喜,道:“那就好!”他终于要有一个干干净净,刚刚新生,可以让他重新教导,来延续他的血脉,光耀他的门楣的儿子了。
这个不是嫡子?没有关系,先有儿子再说。
至于嫡子,以后他娶的续弦夫人若生了儿子,那更好,儿子不怕多。若生不了儿子,这个儿子养到膝下,一样是嫡子。
沐雍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为什么愿意费尽心力把他弄回来,却又毫不留情地送给他有毒的吃食想让他死得无声无息。
原来,沐明远早在他被流放之前,就已经另置了外室,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把他弄回来之前,是那外室还没有身孕,他是沐明远唯一的儿子;
这次能派人送有毒的饭食,是因为他那外室已经有了身孕,可能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