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郎压根不在意,一掠帐中各军统领,不见韩明铮,就知是韩平策让她回避了。
韩平策经历家族多番变故,成熟了不少,心头更是沉甸。
凉州城给蕃人占据多年,经营得坚牢如铁,当年韩戎秋曾反复推演,始终没有致胜的把握。攻城又是旷日持久,这一场不折不扣的硬仗,纵是能攻下来,折损也绝不会小。
韩平策对陆九郎也懒得客套,径直道,“陆副使来得正好,此次河西军主攻,天德军在后方协战,追截残溃的敌军,如何?”
裴佑靖为报丧子之仇,此次亦是亲至,纵然陆九郎才拿了裴家人挑事,他的神情也不显分毫,淡漠一如平常,但身旁的裴子炎到底年轻,藏不住气,一见就沉了脸。
厚土军的弘海也在打量,陆九郎当年仅是韩家副将,叛离后却自成气候,青云直上,甚至官至从三品,这次又成了天德军的主帅,着实令人震骇,各军私底下没少议论。
弘昙随师兄出战,他曾与陆九郎比过缚绞,更是好奇的投目。
几家本来已商议妥当,陆九郎却气势极强,一言回绝,“陛下令我来攻战,不是为跟在河西军后头捡残羹的!”
韩平策极想骂娘,以天德军的稀松,连蕃军的溃兵也未必截得住,这浑货一心贪功,给了便宜差事还要面上威风,也不掂一掂能耐,他顿时口气不佳,“陆副使有何高见?”
陆九郎毫不客气,大剌剌道,“追截溃兵不妨扔给锐金军或玄水军,天德军要打头战!”
赵英忍不住讽道,“就算陆副使英勇无双,蕃人可未必愿意避让,万一不肯一击即溃,天德军能撑得住?”
大帐内的众人心思相同,脸上登时现出了鄙夷。
陆九郎也不理会,对着韩平策道,“攻战不可久,一旦给狄银拖成围城数月,蕃地趁河西空虚而袭,小韩大人何以应对?回兵等于自败,如何向圣上交待?此战当以速胜,必须天德军主攻,河西军为辅!”
这些恰是主帅心头之忧,大帐一时俱静。
一个时辰后双方商议落定,陆九郎掀帐而出,问明赤火军的方位,策马奔驰而往。
天色初暮,赤火军的营地灯火烁烁,密如繁星。
陆九郎亮了身份直趋中军大帐,近卫营上来阻挡,他带笑一叱,“好个伍营,张眼看看我是谁?”
领头的正是伍摧,天黑尚未看清,听这把声音异常熟悉,不由一怔。
石头扑上去抱住,不要脸的号哭起来,“伍摧!我想死你了,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着!”
伍摧虽知陆九郎和石头出息了,哪想猝然来到眼前,整个人都傻了。
陆九郎抛下二人,追着哨兵的后脚进了军帐,眼眸如电一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