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裴子炎听得不快,忿然呛道,“是河西军压制了蕃军主力,本就该拿得更多!”
魏宏正怒气沸腾,当下就要发作,裴佑靖步来致歉,“后辈小子无知,魏大人勿怪。”
魏宏见是他,这才一瞪裴子炎,怫然去了。
里面吵了半天,堂外也听闻了几分,石头守在外头直乐。
伍摧在一旁嘀咕,“瞧陆九笑得那贱皮样,谁都知道怎么回事,你个憨脑袋,当年我就说有鬼,你非不认。”
石头咧嘴,“已经定了凉州最好的酒楼,九郎跟将军在楼上,咱们在楼下,一起吃好的。”
伍摧心里高兴,嘴上道,“他想得美,将军未必肯去。”
堂内的陆九郎随在韩明铮身畔,正赖皮笑脸的软磨。
韩平策大步行出,一脸的憋气,身后跟出几名青年将领,神情不善的回头望。
石头看着眼生,“那几个臭脸的是谁,以前没见过。”
伍摧幸灾乐祸的道,“青木军调来的几个副将,小韩大人特意放在将军身边,平日里比着献殷勤,指望当韩家女婿,偏给陆九得了手,还能有好脸?”
陆九郎扯着韩明铮出来了,石头又去同司湛叽咕,拉着一道去了。
凉州是繁华之地,大军入城也是发财的良机,大小酒楼无不生意火爆。石头等人在楼下的雅厢饮酒吃肉,交换闲话,三人诡笑连连,说得欲罢不能。
陆九郎拥着韩明铮在楼上观景,见她许久不语,远望着城墙,问道,“还是当年的模样?”
城上悬着一片孤云,衬得巨大的城墙似也渺小起来。
韩明铮敛了神思,回道,“不一样,那时城墙和天一样高,还以为永远也出不去。”
早年的凉州对汉人严加防范,出关管制极苛,韩明铮随生母归返,千辛万苦抵了此地,却不得出城,母亲甚至为此殁去,成了多年的心魇。
陆九郎没有多问,安慰简短有力,“你已经攻下它。”
韩明铮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拿下凉州,我真的很高兴,你胆子也大,竟敢行这般险计。万一狄银守城不出,天德军就白送了,到时候战局失利,朝廷震怒,你就不怕后果?”
陆九郎当然想过,更想过无数次对手,“狄银近年受蕃王打压,又为达枷之死与央格成仇,急需一场大胜扬威。他骁勇自负,绝不会甘于守城,数月前我就让奸细混入凉州,散布两军不合的消息,只要信了一半,他就抑不住本能,肉送到嘴边还能不吃?”
韩明铮的眸光比月色更亮,比春风更柔,听得莞尔,“猛兽也敌不过狡狼,你素来狡计多,好在如今是让敌人头疼了。”
陆九郎给她如此凝望,一时神魂飘荡,胸臆满蕴,忍不住低喃,“你信不信,这座城是为你而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