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这几天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再也顾不得往日的准则底线。毕竟桑晚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雇佣兵袭击掳走,现在音信全无,怎能不让芬里尔心急如焚?
芬里尔很悔恨和自责。
明明应该坚持让桑晚待在重兵把守的城主府,可他却松口答允桑晚待在那么危险的城门口,而自己甚至也没有派几个心腹保护好她,让她在相离自己不过几百米的地方被强行带走。
就像是巨龙最视若珍宝的藏物被偷窃而走,浓重的无力感和绝望感,侵蚀着芬里尔的浑身上下,连呼吸都是沉痛。
“冕下,与您国土相邻的奥斯蒙君王竟然要求相见。”忽然一个卫兵急慌慌地跑进大殿之内通报道。
“……琥珀?”芬里尔闻言怔了怔,随即忍不住冷嗤一声:“他这家伙突然来干什么?”
这些年来芬里尔和琥珀不是不知道互相的存在,尽管相隔不远却都不曾动过联络的念头,过去他们也算融洽相处的往事,仿佛早已经随着桑晚的死讯而彻底烟消云散,只不过双方不似从前那般水火不容,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卫兵忙不迭禀报道:“奥斯蒙君王说,他有您正在寻找黑发乌眸的人类的消息。”
不仅是芬里尔波澜不惊的表情碎裂,就连身侧的四月、阿蜜莉雅和罗纳德都神色大变,除了紫珏还是双眼空洞地抱着自己怀里的小熊。
很快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金发黑皮,浑身猗欤缉熙,绛纱笼玉,犹如灼灼耀华的初旭般晃眼。
“琥珀,难不成你派人拦下了掳走晚晚的雇佣兵?”芬里尔皱着眉头质问道,心底却不禁起疑,琥珀会这么好心来告诉他们桑晚的下落?
琥珀闻言却不禁怔了怔;“晚晚,什么晚晚?还有什么雇佣兵?芬里尔,你在打什么哑谜?”
芬里尔只听这么几句话,便一叶知秋,明白琥珀根本对桑晚的下落一问三不知,顿时脸臭得偏过一边,冷声道:“既然你什么都不清楚,我这里寒舍陋屋,也就不留客了。”
芬里尔竟然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气得琥珀身后的尾巴都炸了毛:“芬里尔,你最近不是大张旗鼓地在找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人类女人吗?我前几个月在布里德波特的一个边陲小城见到了她的踪迹。”
“几个月前?”芬里尔听琥珀这意思,他是完全没有认出桑晚来,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状况。
向来冷峻沉静的芬里尔差点难以遏制地嘲笑起琥珀这个蠢货,不过他却硬生生地忍住。
一旦被琥珀知道桑晚的存在,岂不是就和当年那般重蹈覆辙,好心让琥珀进了家门养伤就再也赶不走,而琥珀这块又臭又黏人的牛皮糖一定会一直缠着桑晚。
可琥珀却不是个让他走就走的乖家伙,反而大喇喇地直接席地坐下,一副很拽的模样宣誓道:“芬里尔,你最近也在找这个人类女人?我告诉你,你可别动歪心思想要跟我抢媳妇,老子看上这女人了,要把她叼回窝里暖被条。”
芬里尔再不复之前冷淡的模样,他的瞳孔一颤,脚底之下冰层涌动,顿时大殿的墙壁四周布满了霁色的寒霜。
“芬里尔,你疯了?你有病吧?怎么说动手就动手?”琥珀措手不及地躲开芬里尔掌中瞬发的万千冰凌。
“琥珀,我没有疯,疯的人是你。”
芬里尔一字一顿寒声道:“晚晚是我们亲手抚养过的幼崽,你怎么能对她有这样不堪,龌龊肮脏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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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是一片璨焕绚烂,悬吊着水晶流苏的琉璃巨盏灯。
桑晚微微掀开眼皮,差点被强光晃花了眼睛,她连忙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惊诧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置设无比奢华的房间里,丹楹刻桷,珠宫贝阙,处处都是乱欲迷人眼。
桑晚虽然被房间这些奢靡的布设短暂地震撼过,但被那群雇佣兵强行掳来,桑晚无可避免地升起警惕和防备。
忽然身后有摩挲地毯的声音传来,桑晚立即警戒地转过头去,当看清身后之人的容貌之后,桑晚顿时浑身僵硬,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沉沉如墨的黑蛇尾尖,一如往昔地紧紧缠绕上她纤细莹白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