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九月份的事。”林静回答完也问,“你在钢厂上班?”
董艳红点头:“我顶了我妈的岗位,你呢?我看你好像也是从我们单位出来?”
林静没有隐瞒,说道:“我在驻军基地托儿所上班,这次过来是协助你们单位托儿所完成教育改革工作。”
“驻地托儿所?前段时间在文化宫大礼堂办儿童汇演的就你们单位是吧?”董艳红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我们托儿所。”
董艳红好奇问:“我听别人说你们托儿所的孩子都特别聪明,不但能演会跳,诗词也都会背,是不是真的?”
“孩子们是很聪明,虽然他们年纪都很小,但都很好学,老师教的内容吸收起来也快。”林静说着话音一转,“但这并不代表其他孩子就不聪明,只是以往没有人教他们,所以显不出来,等以后有老师了,他们懂得的知识自然更多。”
“不愧是当老师的,就是道理多。”董艳红想起来问,“你是驻军基地托儿所的老师,那你男人也是当兵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之前是在制衣厂上班,当时我们单位和纺织厂,还有他们部队联合举办了一场联谊会,我们就是在联谊会上认识的。”林静礼尚往来问,“你呢?现在结婚了吗?”
“还没。”董艳红摇头,神色里却流露出些许羞涩。
林静看在眼中,打趣问:“那是有对象了?”
“差不多,但还没确定,”董艳红心里虽然有些羞涩,但语气仍是大大方方的,“其实人你也认识,就是我们高中班长。”
林静诧异问:“班长?他不是下乡了吗?”
“是下乡了,不过他插队的地方不远,就在隔壁市,而且,”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候车点,董艳红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走到林静身边,压低声音说,“好像今年上面态度有松动,他们这些下乡知青有希望通过招工、考试回城,要是政策下来,他家里有办法把他弄回来。”
其实知青下乡从五十年代就开始了,那些年知青是能通过招工招工、考试、病退、顶职等回城的,只是大运动开始后上面缩进了政策,所以六八年下乡的那批知青,目前还没有人回城。
虽然自己没有下乡,但得知政策有变,林静心里很高兴:“那你们不是好事将近了?”
董艳红心里当然也高兴,但她也不敢抱太大希望,说:“现在还说不准,看他这两年能不能回来吧。”
她和林静是同一年出生的,二月份刚满二十二,年纪不算小,但也不很大,毕竟是钢厂这种大单位的正式工,拖到二十七八也是香饽饽。只是她家里人不可能让她拖到二十七八,真到那时候,哪怕她不愁嫁,可以选择的对象也不多了。
董艳红心里也清楚,所以她给自己留了两年时间,要是他能回来,他们就谈婚论嫁,要是回不来,那她可能就会和爹妈选定的人相亲结婚。
林静也猜出了她的意思,说:“肯定能回来。”
“嗯。”董艳红抿唇笑了笑,突然说,“要是高考能恢复就好了。”他成绩好,肯定能考回来。
林静抬头望向天空,这时节天黑得晚,都六点多了,夕阳仍悬在天边降落未落。橘红色的晚霞晕染了半边天空,炫目而瑰丽。
林静想,恢复高考,谈何容易啊!
……
这一年的六月底,林静没等来恢复高考,却等来了国家决定废除考试制度的消息。
但也不全是坏消息,考试制度虽然被废除了,但国家也提出了“实行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相结合的办法”招收工农兵学员,并决定先在清、北两校进行试点,如果办法可行,将会在全国大面积推广。[1]
消息下来后,消沉的有,但更多人感到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