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的还有宋玉萍,虽然她家早饭都是去食堂吃,但她有俩孩子,看着他们洗脸刷牙吃完早饭,把姐弟俩送出门再收拾收拾家里,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七点半。
因此,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宋玉萍言辞里都能听出对林静的羡慕。
林静笑:“我现在是孕妇嘛。”
宋玉萍摇头:“这跟怀不怀孕可没关系,我怀孕那会就没这待遇。”
其实宋玉萍怀孕那会待遇也不差,毕竟是有正式工作的人,每月光生活费就要交二十块,为了家庭和睦,平时下班了她也愿意帮着干点家务活,但怀孕她就不太乐意动了。
她婆婆心里也清楚,见她不愿意动,也不怎么使唤她。至于她那几个妯娌,意见当然有,但没人敢说出来。
怎么说啊,他们家里的壮劳力,全天都是满工分,一年到头也就落下四五十块钱。而宋玉萍每月光生活费就交二十,她男人每月还要另外给爹妈孝敬,加起来也是二十。夫妻俩这一个月给家里的钱,都快赶上他们一年的分红了。
要是宋玉萍是个软性子,说也就说了,可她脾气大得很,真把她惹急了,以她的脾气还不得撺掇着男人分家?
分家了宋玉萍夫妻俩日子当然好过,但他们这几房就难熬了。
因此,别说让宋玉萍干活,就算她一天一碗鸡蛋羹吃着,妯娌几个也不敢眼红。
但家务活可以不用干,但自己睡觉的屋子还得她自己收拾,还有衣服,也得她自己搓。夏□□服还好,反正单薄,手洗十来分钟就好了,到冬天就不成了,棉袄厚重,她当时又大着肚子,真是边洗边流眼泪。
不过宋玉萍怀孕期间没洗过几次冬□□服,因为没多久赶上过年,黄指导回家探亲知道这事说她:“你傻啊,自己洗不动你不会叫别人?”
宋玉萍当时本来就委屈,听见这话眼睛立刻就红了:“我能叫谁?你去问问你妈?看她愿不愿意给我洗衣服?”
黄指导闻言沉默半响,然后给她出了个主意:“下回再洗衣服,你就问问嫂子和弟妹,问她们谁愿意洗……”
宋玉萍当时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连婆婆都指望不上,还能指望妯娌?
但宋玉萍还没嘲讽出声,黄指导又说了:“不让她们白洗,咱们出钱,洗一次五毛,不够那就一块,肯定有人愿意帮你洗。”
冬天洗澡没那么勤,就算按一次一块算,一个月下来也就七八块钱,黄指导觉得这个钱他还是出得起的。
宋玉萍也觉得他们出得起,虽然那会黄指导级别没现在高,但那会他们刚结婚,负担没那么重,再加上手里有存款,她就大方了一回。
但她没像黄指导那样上赶着当冤大头,洗一次衣服就两毛钱,爱洗不洗。而且她还留了个心眼,不止跟一个妯娌提了这事,因为竞争上岗的人多,互相还压了波价,最后定下每月一块二毛钱,包洗八次衣服,外加打洗澡水。
到怀老二的时候,宋玉萍就更轻松了,她经期一推迟,几个妯娌就找她竞价来了,相较她第一次怀孕,包月价格有所下降,但服务项目却增加了。
要不是怕被人嘀咕小资做派,影响不好,这钱宋玉萍真想一直花下去。
但妯娌能帮她做的也就是洗洗衣服扫扫地了,像早上她还是得跟其他人差不多时间起床,因为家里粮食都由她婆婆管着,早饭就做一次,起晚了就得饿着肚子出门,就算她是孕妇也不例外。
再加上她上班的是大队供销社,同事都是周边几个大队的社员,离得近,所以供销社里不管饭,一旦饿着肚子出门,那她基本到中午才能吃上饭。
因此,虽然宋玉萍怀孕期间过得不差,但她还是很羡慕林静。
林静只好笑着说:“那就得感谢我妈了。”
宋玉萍闻言笑起来,又想起件事问:“对了,找婶子做衣服的人排到什么时候了?”
林静问:“怎么,你要做衣服?”
宋玉萍说:“去年没给孩子们做新衣服,穿的都是旧衣服改的,今年过年总得给他们一人做一身,但你也知道我的手艺,能穿就不错了,形肯定是没有的,就想问问婶子,看她有没有时间。”
林静:“……过年的穿的衣服不用这么着急吧?”
“这还不是婶子手艺太好,找她做衣服的人太多,我怕再晚过年穿不上嘛。”宋玉萍也知道自己有点着急,但她也是没办法啊。
林静也知道找她妈做衣服的人多,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了,等晚上回去我帮你问问吧。”
“那就多谢了。”宋玉萍搓了搓手笑道,“如果现在排单赶不上过年,你要是能跟婶子说说,给我插个队就更感谢了。”
林静就说大家都住一个院子里,宋玉萍跟她妈也是天天见,要做衣服说一声就行了,怎么还拐弯抹角让她去问,敢情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呐。
林静失笑:“……行吧,我回去先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