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契从来不说如此让人难懂的话。那晚,他最后还是喝光了杯里的酒,笑着说,要是今年还能去拉斯维加斯过年就好了。
那真是纨绔子弟的天堂。然而说了两年的拉斯维加斯,他们最终谁都没有去成。
年前分别的时候,沈方易亲自送陈粥回的川渝,而后他再转机飞的澳洲。
他们下了飞机,道别的时候,陈粥站在那儿挥挥手,朝沈方易大喊:"沈方易,再来啊,热情的川渝人民欢迎你啊。"
沈方易轻装上阵,手边只有一个不到二十寸的箱子,站在那儿朝陈粥点头,笑着打趣她:“您脸可真大,川渝人民都被你代表完了。"
她知道他这一去要去好些时光,国内国外的生意一团乱,归期不定,但她依旧不想把这样的场面弄的太过充斥着离别的悲伤,所以在那儿,站在沈方易一米远的地方,对他灿烂一笑,“毕竟川渝人民,都像我这样热情。"
“你站这么远,站在风里,要扯着嗓子才能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就是你的热情?”沈方易眯着眼看她,“过来——”
陈粥站在那儿,脚没挪动,满眸子狡黠。
面前的人松开拖着箱子的手,反而朝她走过来,手贴着她的衣服握到她的腰上,低着头把下巴凑到她的额前,"看到了没,这才叫热情。"
说完他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陈粥在众目睽睽下,有些不好意思,"沈方易,你快走吧,等会延误了,你就走不了了。"“我知道。”他没放开抱着她腰的手,幽深的眸子里,那颗极小极小的红痣妖冶,他声音低低的,一口京腔在潮湿的川渝气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小粥,这次,我会走的久一些。”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点点头,她从那些媒体和圈内学长学姐的朋友圈转发中就已经知道了。季言冬的事情之后,陈粥就一直惴惴不安,眼下那边的事情还没有最后的着落,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结果,陈粥不敢打听沈家和他的羁绊到底有多深。
她只得乖巧地说,她会照顾好自己的。陈学闵今年过年在家,让沈方易不用担心自己会像往年一样,用做实习的借口躲开陈家人的的家族聚会。
他最后点了点头,要走的时候不忘回头跟她说,让陈学闵带她去拔牙。她一听就哆嗦,忙扯
开了话题,最后跟他说了再见。
沈方易走后没多久,陈粥就接到了陈学闵的电话。
她从机场出来,才发现因为临近除夕,机场外面,全都是来接人的人,她分离的忧伤只是淡淡的,又被即将相见的团聚覆盖。
陈学闵打电话跟他说,他早早的就已经回了川渝,把他们那个地方好好收拾了一顿,还请了人翻修了一下,还把她屋子里的那几盆太阳花拿出去晒了晒,无人打理的残花只是见到了日光而已,就又开得生机勃勃的了。
门前的粥店还开着,他闲着无聊又做了几天的生意,来的还是那些个老主顾。他们说,从前觉得没什么,白粥小菜的总也寡淡,不适合出现在麻辣香鲜的川渝生活里。但那些人等到陈粥去上了大学,陈学闵把那木板门一关之后才会在肠胃发出抗议的某一天想起来,人生刺激的旅程体验里要是能来碗清清爽爽的白粥就好了。
于是陈学闵开门的那几天,店里竟然生意出奇的好。
陈粥当然知道,陈学闵的店不可能再继续开下去了,但只是听他电话里这么说,便也觉得心里舒舒服服的,他说这样的话的时候,自豪的语气是遮挡不住的,她猜想,在那一刻,陈学闵也找到了某些生活的意义,只要不是围着她才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她就觉得是安心的。
就比如这半年来,陈家奶奶每个月的生活费倒是如期入账,却不像从前一样,突然的打电话来,督促她,检查她,是不是又去打扰陈学闵的生活了。
她忽然觉得,生活是不是要放过她了,在她即将完成学业,再也不能荒唐度日的青春尾巴上,给她留下爱人,留下亲情,留下她在乎的人一世的安好。
她这样想起,抬起头来,迎接川渝温暖的落地的风。
大
陈学闵接到了陈粥,一路上跟陈粥说个没完,陈粥不由的脸上的笑容变多了,她侧头从窗外倒退的风景里看向陈学闵,说,“老爸,我觉得你变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