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况看着比杨伯母眼中多了。
晋修坐在塌边,先是诊脉,也不知情况好是不好,他神情自下了马车后就没变过,总是淡淡的。
片刻后自然地往身后伸手,明熙也下意识地将他的药箱打开,挑出一枚最细最长的银针递给他。
前世自认识晋修之后,她便喜欢跟在他身后,占了他小厮的位置,帮他拿针拿药材,都是刻在肌肉里的记忆了。
她也没反应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见晋修拿了针,也没同德全说,毫不犹豫地就往李阕手腕处扎下。
德全在一旁看着,心惊肉跳的,差点就要尖叫出来,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模样滑稽又可笑。
晋修连着扎了好几针,下手飞快,一旁的人尚且看不真切。
没一会儿,李阕露出了半截手臂已经被扎得密密麻麻。
他这才停了下来,接过明熙递来的帕子擦手,走了出去。
他将药材都一一看了,为陛下找药,自然都是按最顶尖的品质来,见没什么问题和纰漏,晋修手动将药分了分。
哪些是一会儿拔针后口服的,哪些是要大火熬药的,哪些是日常用来调理身子的。
德全紧张地满头是汗,身后跟着整整三四个人提笔记着晋修的医嘱,等说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到了,又回去将针都拔了。
浓黑的污血顺着银针泪泪而下。
李阕的面色看着好了一些,呼吸也平缓了,德全吩咐人将李阕手臂上的污血擦干净了,又将药喂下,这才出了门。
他满面感激地对晋修说:“不愧是季大人找回来的神医,真乃天人也!若不是陛下尚且昏迷……
晋修淡淡道:“按我说得药方喝上两日,陛下就会苏醒过来。”
德全满是皱纹的脸瞬间容光焕发,他连连道:“好好好!等陛下醒来后,我必将大人的事一一说明,让陛下好好赏赐。”
晋修有些累了,摆摆手:“那我先出宫了。”
在他殷切的眼神中,明熙跟着晋修一步步出了乾清宫。
还没走出门庭,就见有一人风风火火而来。
“是谁胆敢请宫外的庸医来诊治父皇!若是出了事!你们脑袋统统都别想要了!”
暴躁又满是怒火的声音,明熙偏头绕过晋修的肩膀看去,望见一人人高马大,却面相阴郁,眼下浓重的青黑,衣着华贵无双,几个宫人见拦不住他,纷纷惊恐着一张脸抱着他的身子,还在小声地劝。
“殿下!殿下轻些声!公公交代了!不准任何人进入的!”
“放肆!这大政的天下究竟是我父皇的,还是他一个没了根的宦官的!”
见了这人,明熙心内了然,她没有说话,只是跟紧了晋修。
想也知道,这个宫廷之中能唤李阕父皇的,除了四殿下,怕也就只有与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太子,李怀宜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