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明熙醉了,他才敢说出这话来。
他知道自己输了,败给了眼前这个姑娘,每每想到她时,总会想到她牙尖嘴利的那些话。
好像只要自己低头,他在三年前对明熙放得那些狠话就都成了笑话。
他一边忍耐,一边压抑自己,一边又在每一个深夜惊醒,回想梦中那张娇俏的容颜。
季飞绍才知道自己败得彻底,明熙当年不过是做了一个自己的痴梦,他便冷嘲热讽,这段时日自己梦见她,都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如若真的能让梦中的场景成真,她爱笑话就笑话吧。
季飞绍戎马半生,手段冷硬,什么时候用过这般温柔的声音说话,叫旁人见了,只怕要吓得瞪掉双眼。
但明熙习以为常,没觉出什么不对。
堪称是痴迷的眼神锁死了怀中的人,季飞绍喃喃的声音偏执又疯狂:“再等一等,不久之后,你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被酒渍润泽过的唇瓣水光潋滟,像是夏日时兴的荔枝果肉,季飞绍捧着明熙的脸,眼睫低垂,鬼使神差地一点点凑近。
“季大人。”
有些冷意的声音打断了他,季飞绍有些不满地抬眼望去,叶明芷已经脱下了那身繁重的婚服,像是急急忙忙出来的,艳丽的口脂都还没擦,神情像是粹着一层寒冰,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
“舍妹顽劣,叨扰大人了。”
话音落下,不由分说地上前扣住明熙的手腕,就将人从他怀中拉了出来。
明熙正睡得舒服,此时不满地哼唧了两声。
季飞绍便下意识地收紧了胳膊。
叶明芷眼神轻飘飘扫过,淡淡道:“前面不少人正找大人您呢。”
季飞绍闻言浅笑,这才放了手,眼睁睁看着她将明熙搀扶着离开。
直到人走远了,才捻着指尖,好叫温软的触感停留得长久些。
别着急,定心。
调整因不满有些紊乱的呼吸,季飞绍漫不经心地想,她迟早都是自己的。
他看中的东西,从来不会逃脱,无论是什么。
明熙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不知睡了有多久,浑身酸痛,闻冬进来时,舒了一口气:“姑娘你终于醒了。”
明熙接过她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姐姐呢?”
闻冬有些小心翼翼看着她道:“姑娘……了有两日了,四殿下及大姑娘今日一早就,就启程了。”
明熙一顿,仓促抬头:“什么?!”
“您前夜吃醉了酒,被大姑娘送回来后睡得不安稳,大姑娘就给你喂了些安神的汤药,嘱咐我们不要叫醒你……”
她没想到叶明芷能狠心至此,居然都不给她一个告别的机会。
明熙匆匆忙忙穿衣,着急大喊:“去给我牵匹马来,走了有多久了?”
话里话外是要去追的意思,闻冬呐呐:“走了一整日了,姑娘追不上了吧。”
说到这,闻冬又递来一个匣子:“这是大姑娘留下的。”
明熙顿了顿,茫然地接过那个轻飘飘的小盒子。
她外衫都没有穿好,坐在床边就打开盒子看了起来。
大多都是银票和叶府在汴京一些店铺的地契,还有一封书信。
明熙强忍着酸涩打开,信件很简短,无非就是些好好照顾自己,别为她担心,以后她不在京城了要懂事些,但出了事她还是会第一时间赶回来,所以不要怕这些琐碎的话语。
她怔愣许久,晚霞穿透窗户照了进来,明熙这才反应过来,姐姐是真的离开了。
还是走了前世一模一样的路。
她按捺了多日的情愫,终于还是在这封家书面前倾斜了出来。
明熙哭得好大声,比前院饿肚子的少爷哭得还要委屈,眼泪像湍急的水流,打湿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