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是不是倒该谢谢他。
他想要捏死我,就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可他非但突然收了手,还大发慈悲地给了我一个受宠的公主的虚名。
有了这个虚名,哪怕我远不如真正的五公主受人待见,阖宫上下谁也拿我没辙。
当初,王才人难产死后,赵谦后宫里一众嫔妃为了能将小公主争取到自己名下抚养,这扯头花,撕头发的,可没少用手段。
可那小公主不争气啊,还没等到个富贵的新娘亲,就自己先咽了气。
可六年后,面对我这从天而降的五公主,这些嫔妃们却没了当年争来抢去的热情。
我又偏生命硬,被推进荷花池淹都愣是没淹死。
兜兜转转之下,我成了时隔六年后“死而复生”的五公主。
皇帝撒下的谎,哪怕是弥天大谎,又有谁敢揭穿呢?
其实,我一直挺纳闷的,这么多年来怎么就没有人好好想过一个极其浅显的问题:
一个人怎么那么容易说失忆就失忆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一直都是记得的。
记得我自己是安阳公主和拓跋宏的女儿,我的匈奴名字叫拓跋晚儿。
我为什么会和安阳公主有七分相似,自然是因为那是我的亲娘啊。
只怪我娘当年太爱他这个弟弟赵谦了。
因为怕她这个胆小懦弱,又敏感多疑的弟弟在当时波谲云诡的环境下难以自保。
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的她干脆把心一横,把自己作为赌注给押了出去
我娘确实赌赢了。
毫不起眼的四皇子赵谦摇身一变成了那让人三呼万岁的九五之尊。
可是,我娘又赌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她太高估她这个弟弟对她的感情了。
我记得小时候,娘每每受了委屈,就会抱着我一边偷偷抹眼泪,一边给我唱中原的小曲儿,讲讲那些中原的风光和故事。
这个时候,娘亲原本很好看的眼睛里仿佛落了星辉。
那一闪一闪的都是希冀和期待。
我娘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一遍遍地同我讲
「我的好晚儿,我们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等你舅舅再长大些,等他再大些就会来接我们回去了。」
「你舅舅前些日子来信了,已经有了两个女儿呢,可他说,他还是最喜欢你这还没见过面的小外甥女。」
「都说外甥和舅亲,我怎么瞧着你同你小叔感情也好,若是被你舅舅知道,他该吃醋了呢。」
我娘和我讲了那么多,可她却从来没有告诉我:
我这个舅舅,狠下心肠来,会直接要了我这条小命!
其实,我爹待我娘不差,甚至可以说是顶好的。
可女人在匈奴地位算不得太高,赵谦后宫里的那些妃嫔们或高或低的还能有个位份。
可我爹的身边多得是可以当做物件一样随意送来送去的女人。
我娘是大晋的公主,也是我爹亲封的阏氏,自然不至于落到那般境地。
但,就算是阏氏,我爹也有五位。
除了他的原配大阏氏,其余三人虽不是一朝公主,却也是周边臣服部落首领的女儿或妹妹。